酒一口乾盡,急切地問:“巴蕾,你看起來對自己的前途並不怎麼熱心啊!”
“不是我不熱心,而是你的設想離我太遙遠了。”巴蕾抬頭看著他,“其實金導演您太高看我了,巴蕾有自知自明,知道這點本錢扔出去未必就能打出響來。像我這樣小衚衕裡出來的人,考慮問題往往很實際,無非是想圖個安穩,有份不薄的薪水可拿。所以我比較安於現狀,將來的事嘛,只能一步步地走著看了,反正我是不著急。”
巴蕾慢騰騰地把金宏發來的球打回去,看著他一副心急的樣子,心裡暗自發笑。其實她比誰都盼著抓住機遇,只不過以退為進的招數,反而會讓她佔據主動。巴蕾很信奉“從來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無緣無故的恨”這句話,金宏若非想從她身上得到點什麼,會這麼熱心地來幫她?如果自己對他的提議一開始就熱切響應,豈不正中他的下懷?巴蕾可不會這麼笨,她至少可以玩得更漂亮一點,金宏這人一定得抓住,但要講究策略。
“你要這麼想的話,我可真有些替你不值了。”金宏重新打量著巴蕾,他的熱情一退,頭腦也冷靜下來,“當然,個人有個人的活法,誰都勉強不得。但作為朋友,我還是要奉勸你一句,勸君惜取少年時啊!”
“謝謝你大朋友!”巴蕾舉起飲料,與金宏碰了一下杯,“你這麼關心我,我真的很感動。巴蕾人微言輕,只能說幾句祝福話,我祝您天天有個好心情!”
“好心情?哈哈,人生之不如意十之*,這才是實話,哪可能有太多稱心的事?”
“聽起來,您的煩惱好像還不少似的?”
“誰能沒有苦惱?我最大的煩惱就是不被人理解。”金宏搖頭晃腦地說,“家庭、地位、名利……男人就是活得太累。”
來了!巴蕾聽到這些話心中一跳,就像小說中、電影裡說的那樣,他也要開始痛訴婚姻的不幸,然後來博取純情女孩的同情。想到這兒,巴蕾還是問了句:“那你妻子呢?她總該是瞭解你的吧!”
謊與慌(8)
“別提她!”金宏的眼圈似乎都紅了,“她只會上班下班,洗衣煮飯,沒有半點情調……”
巴蕾看著那張激動得發紅的臉龐在面前晃動,恍惚間竟覺得有些不真實,下面說什麼已經完全聽不進去了。蕾禁不住悲哀地想,為什麼已婚男人在引誘女孩時,總要把過錯推諉到妻子身上,都愛扮演一個為家庭所累,不得志的形象?豈不知這出戏已上演了好幾個世紀,叫後來人把臺詞都可以背出來了。
不知道金宏是何時把他不幸的婚史敘說完的。直待他離開桌子,走過來給她開啟第二聽飲料,巴蕾才回過神來:“金導,怎麼我聽著你這番話很耳熟呢?好像在哪部愛情戲裡聽到過?”
“所謂人生如戲,這一點也不奇怪。”金宏的手慢慢按住了巴蕾的手,“你站到視窗,看看那間花屋。”
巴蕾能感覺到他的手奇燙,趕忙站起來,問:“什麼花屋?”
金宏指著街對面:“就是那一間,名字很別緻,叫花無缺的。”
巴蕾順著他的指向看去,“好像古龍小說裡就有個叫花無缺的。”
“對,他的本意是做一個完美的人,可事實上,那只是一個神話。月亮呢,總是缺的時候多,盈的時候少;生活呢,痛苦與幸福並存。就像你我吧,坐在這裡就沒有欠缺嗎?有,我已不再青春年少,難以面對你的如花容顏,這就是遺憾。”
巴蕾覺得金宏的目光越來越熾烈,她垂下頭去,“其實,年齡並不能成為朋友之間的阻礙。”她能感覺出金宏粗重的呼吸,熱氣都噴到她的脖頸後了。她甚至能覺出他的身體在顫慄,這讓她感到害怕,巴蕾急忙轉身,卻被金宏一下子抓住了右手。她吃了一驚。
金宏臉色漲紅,鼻翼誇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