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他麼?”
胤禛抱起她,小心不碰到她崴傷了的腳,“再讓他高興幾天吧。”
胤禛和從容的這一頓飯吃得愁緒滿腹,晚上就寢時,胤禛比往常抱得更緊,似乎生怕從容就此消失不見,“容容,不要有事,不要離開我。”他不斷重複著這句話,孩子般無助的眼神令從容想起他曾經的失去,只有失去過的人,才會明白失去所帶來的痛苦,才會更加害怕失去。從容伸出手,輕撫著他的發,一直看進他的眼底,“不會,我不會有事,我也不會離開你,永遠不會。”
庶妃章佳氏的病時好時壞,纏纏綿綿一年後終告不治,於康熙三十八年七月二十五日薨逝。康熙於閏七月初二諭禮部:“妃章佳氏性行溫良,克嫻內則,久侍宮闈,敬慎素著,今以疾逝,深為軫悼,其諡為敏妃。”
這是皇帝給章佳氏的最後一份榮寵,從容聽見後,卻只為她感到幾分淒涼。死前不能得到的封號,死後得了又有什麼用?如果可以選擇,她想敏妃寧願用這代表榮華的封號,去換取陪伴愛兒成長的機會,即使少了這宮中人人爭奪的虛名,即使一輩子淹沒在這紅牆綠柳中,又如何?
發喪過後,胤祥閉門,終日不出,就連學也不去上了。康熙念他年幼喪母,也不責罰,只每日抽空去看他一會,可胤祥卻是變了樣子。往日溫暖人心的笑容不見了;跳脫飛揚的神氣也不見了,留下的似乎只是一個名叫胤祥的空殼,默默請安,默默無語,連走路也成了悄無聲息。
胤禛也每日必去,他看著胤祥,就像是看見了當年的自己。碎了心,又結起一層厚厚的繭,盼著皇阿瑪來,可來了之後又發現,皇阿瑪的心裡裝了太多的人、太多的事,小小的他,只不過是其中一個,再不是皇額娘眼中的惟一……
胤禛去了也不同胤祥說話,每日也只無聲無息地陪著他吃飯、陪著他發呆、陪著他想念一個人。直到那一天,胤祥終於乾澀開口,“四哥。”
胤禛看他。胤祥道:“小白呢,小白在哪兒?”
“就在門口,沒進來。”
“能不能讓她進來?”
胤禛看著門外,“她不會進來的,你要見她,必得出去。”
胤祥低頭,半晌,“譁”地一聲拉開門,衝了出去。
從容每日都跟著胤禛來,只是每要進去,胤禛卻是不準。從容無法,只得站在門口等待,等待有一日胤禛能將胤祥帶出來,可是,每至夜深,都是胤禛獨自步出,愁眉深鎖。這天,門開啟時,從容正在仰望天上圓月,想著去年胤祥還在月下唸叨著要等敏妃病好,就一起切西瓜玩,今年卻……
“小白!”
從容從回憶中驚醒,“十三爺!”
胤祥用力抓著她的手臂,“你的盒子呢?你的怪盒子呢?”
從容看著他說不出話來,什麼時候,這個精靈一般的少年竟變成了這樣?深陷的眼窩;焦躁不安的眼神;凹陷的面頰,活脫脫成了另外一個人,一個叫著胤祥名字的陌生人。
“盒子呢?快把盒子給我。”
從容定一定神,“十三爺要盒子做什麼?”
“既然用那個盒子可以回你的家鄉,那麼我用它回到幾年之前也是行的,對不對?”
從容結舌,她千想萬想,卻從來沒想過胤祥會想到要用那個盒子回去,“十三爺為什麼要用它回到幾年之前?”
“我想過了,回去之後我就再也不貪玩了,我會一直陪著額娘,陪著她吃飯說話;陪著她賞花觀魚;陪著她看那些我從前不看的戲,那麼她也許就不會生病,不會……不會離開我了。”胤祥越說聲音越低,眼中的歉疚之色也是愈來愈濃。
從容心酸,說話的口氣卻是堅決,“壽數天定,娘娘犯的又是老病,十三爺即使回去,怕也是於事無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