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時也未必會露餡,誰知道可能是分贓不均吧,他們方才竟然在這裡吵了起來,登時把事情揭了出去,吵到後來更是動了刀子。那鄭壽一刀下去,看那秦顯出氣多進氣少,多半是不能活了。唉,這是何必呢。”
沈抱塵嘆了口氣,雖然具體情形不知,但他心內不禁隱隱想到,這二人猜疑的根源,和方才那小王爺的幾句話脫不了干係。
那個孩子……
那孩子的心機真的如此深沉?昨夜在朱平面前鄭壽的不合情理處,自己能看出,別人自然也能看出。方才那小童的詭異舉動之後就是這場猜疑和殘殺,讓他實在無法不覺得,那將二人拉入地獄的繩索,卻是被不足七齡的小童悄悄繞上的。
雖然一切顯得如此荒謬,歲應該還有更合理的解釋,比如那二人沒想到這麼快被發現故而慌亂不已,比如方才那孩子不過跟他們說了句無關的話罷了……但沈抱塵心內最深處的直覺卻強烈地告訴他,不是的!沒有別的解釋,一切都是方才那孩子不知一句什麼話引起的。而那孩子所做一切,不過是想去證明他的一個突發奇想……而已。
不需要去思考太多細節,這小小的設計和自己這些年經歷過的那些詭謀比起來,實在只是個小把戲而已,本不值一提,但一想到這一切不過出自一個七齡幼童的突發奇想,就算是曾在大風大浪中漂泊多年的沈抱塵仍是不禁感覺到背後一寒。
不願再多想,沈抱塵問道:“鄭壽呢?”
衛士道:“自然跑不了,總管正在親自審問。”說著不由自主打了個寒戰,“他不可能不招。”
回到書房,那小王爺仍舊乖乖坐在椅子上,臉上卻掛著一絲本來決不該出現在七齡幼童面上的詭異笑容。
沈抱塵嘆了口氣,走到他近前,思忖了足足半晌,卻不知該說什麼,只得一聲嘆息。
小王爺道:“‘我’和‘你’是兩人,兩人不同,心即不同,要是一個人做,估計就不會這麼早露餡了……不過早晚還是會被朱總管抓到就是了。這場戲好看麼?”
沈抱塵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這“實證”,半晌後方搖搖頭道:“這不是戲,那些不是伶人,事情過了,也沒法再重新演過。”
小王爺跳下椅子,急了一些,一腳踩在自己的外袍上,護衛都在外頭,攙扶不及,沈抱塵也完全沒有攙扶的意思,小王爺登時摔了個滾地葫蘆,剛換的衣服頓時又滿身塵土。
雖然近一年來沈抱塵最怕的便是孩子的哭聲——完全被那個一天哭個不停的寶寶給嚇怕了——但這時他真的希望能聽到一聲哭泣,希望看到這看起來粉雕玉琢的七歲幼童像一個普通孩子一般,摔疼了躺在地上撒潑打滾,哭他個稀里嘩啦。
可惜沒有,自己怕起身來,小王爺渾不在乎地拍拍身上的灰,幾步跳到沈抱塵面前,一雙不帶任何雜質的眸子盯住沈抱塵看了半晌,方才道:“嗯,你果然特別。我跟你說,我一直在想,我去戲臺,就能看見戲,我揮揮手,便只能看到空蕩蕩的戲臺。同樣的,我睜開眼睛,就看到這個世界,我閉上眼睛,整個世界就不存在了……你說,它們有什麼區別?”
沈抱塵只能反問道:“你覺得呢?”
小王爺的眼眸中沉澱出那絕對不屬於這個年齡的光芒:“我眼前的究竟是什麼?究竟是我存在於這裡,還是這裡存在於我的眼裡?或許有一日,我該試著,能不能把這世界推倒……如果它真的屬於我的話,應該可以的,就像這樣。”
那目光中有絕對不應該屬於一個孩子的、狂熱的光芒,幾乎讓沈抱塵不敢對視。
李老闆的慶祥茶館已經在這個小小的縣城裡開了三十年,風雨無阻寅時三刻開門已經成了這座封閉小城用來計算時間的一項指標。所以,當今天早上熟客們發現那扇木門沒有按時開啟時,驚疑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