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指頭從書脊上掠過,突然頓住:《溫病條辨》——這本書,不是她借閱的。
朱沅看了半晌,方才將這本書挑了出來,拎住書脊輕輕的抖,從書頁裡果然就抖落下來一張紙條。
朱沅觀其色澤,又湊近嗅了嗅,確認並無不妥,這才拿起紙條,展開看閱。
雪白的條上寫著一行字:“聽聞姐姐喜閱醫書,偶然得此孤本,特來獻上。”
沒頭沒尾的,朱沅卻心知肚明,忍不住就是露出了一點笑意:總算沒有蠢到底,沒有指名道姓,亦未落款。
只是這字跡,其中有好幾個字朱沅都覺著眼熟……她橫看豎看半晌,忍不住就是伏在桌上,捂著嘴笑了起來。
原來這竟是仿著朱沅的貼身婢女含素的筆跡!
含素原本就無多少墨水,一筆字只是勉強工整,還有不少缺陷在內,蕭源又更潦草了幾分,缺陷倒是全學到了,更是不堪入目。
朱沅一邊笑,一邊想起原是有一日她給蕭源寫過封便信,含素恐怕她的字信落於他人手不妥,自己謄抄了一遍方才送到蕭源手裡,也不知他竟是瘋了,竟就照著這信紙習字?
她都有些想和他單獨說會子話了!這個念頭一時衝得她都坐不住,忍不住就將窗推開了一條縫往外看,果然蕭源遠遠的站在正殿廊下,雖看不清面目,但看著就是朝這個方向張望。
朱沅笑看了他一會兒,這才將窗掩住。
這是一種她十分陌生的情緒。輕飄飄的,又有些難耐,想起他的一言一行,只覺得呆頭呆腦的十分可笑……一股並不讓人厭惡的情緒,可是,卻似乎有些失去了控制,止不住的嘴角帶笑。
錢怡甚至連著喚了她好幾聲:“朱姐姐,朱姐姐!”
朱沅心神一收,抬眼看她,若無其事的將書籤夾入書頁,掩上書本:“正看到要緊處呢,你倒有何事?”
錢怡頗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打攪姐姐啦!”
她挨著朱沅坐下,有些躊躇。
朱沅看了她好幾眼,默不出聲,端起一邊的杯子看了眼,茶水都有些涼了。
錢怡連忙起身接過,將茶水倒在痰盂裡,揭開一邊的木罐舀了勺茶葉倒進杯裡,再拎起一邊小爐上的銅壺沖泡:“姐姐這茶葉好香啊。”
朱沅似笑非笑的:“你屋裡的茶葉也不差呀。”
錢怡臉上一下就紅了。朱沅是常在沈娘娘身邊的,太子進給沈娘娘用的雲霧茶,錢怡屋裡也有,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錢怡臉紅過後,反倒大方了:“……倒是同太子殿下遇上,說過幾回話。後頭他就賞了我一包茶……姐姐,你知道得多,你說太子妃會選誰家姑娘啊?”
看這樣子,錢怡是鐵了心要做太子妾室?不然為何會關心太子妃人選?那自然是要打聽打聽將來主母的性情了。雖然說好女莫為人妾,但太子的妾室又不一樣,來日太子登基,其後宅妻妾自然是各自分封,若是得寵一些,也大小是個“娘娘”。天家之事不可以常理度之,上頭男主人手握生殺大權,就是主母也是小心為人,孃家再勢大也不可能同皇帝叫板,不能像尋常人家動輒將妾室發賣。
錢怡小心的看著朱沅神色,她能感覺得出來,朱沅並不十分贊同她親近太子:“……太子殿下就是憂心娘娘對我有成見,輕易不好開口討要……”母親身邊的人,母親開口賞下來是最好的,自己暗地裡有首尾,本也易招話柄。
朱沅板起臉來:“你這是想要我從中使力?娘娘如今雖不至為此就發作了,但莫怪我未提醒,做後宮嬪妃,看著光鮮,實則大有苦楚!你看沈娘娘便知,如今她雖好些,以前過的是什麼日子?”
錢怡連忙拉了她的袖子央求:“好姐姐,這我知道,就是吃苦也不怨別人!……好教姐姐知曉,我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