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捲殘霜,毋自思量!
此為何時出自何人之語,想來除卻出口之人,已再無人知曉。
只見一衣衫襤褸、滿面汙濁,身形消瘦、體態孱弱之乞兒,手執一細枝竟在地上寫出此句。
字顯娟秀綿軟,除卻落筆之人多日五穀未進之外因,如若有人此時從其身旁經過,稍加一瞥,定然會稍稍一嘆“好字”。繼而對眼前這位面容不清之人稍加喟嘆:“想必又是一家道中落之人啊!”
而只有寫下這行字之人才知曉,即便是自己所落之筆,亦不知是何字意。
不談她不知自己來自何處將去何方,是否有親眷,只說如今之際遇,每日除了迎朝送暮,便只剩下出神。而出己之手的那一行字亦只來自睡夢,想來對自己是極重要的,諸事忘卻,獨獨這幾字久久鐫刻腦海。
“姐姐!這是我今日得來的。你吃!”正值神遊太虛之際,耳畔響起莫兒稚嫩之聲。
不知何時起,日日皆會出神,一雙本該是靈動之眸愈漸變得呆滯。
目光隨著呼喚漸顯清明。
眼前不過是一名十一二歲的孩童,手中如同捧著珍寶般託著一個熱騰騰的包子,眼裡滿是期待。
一陣麥香愈漸顯得濃烈,在鼻翼四周飄散,無孔不入在此時正正是應景了。腹中本沉睡多時的飢腸慢慢地開始叫囂。
但她知道,此物定來之不易,半月能見著一個實屬時運佳濟了。
“莫兒,你吃吧!姐姐不餓!”一想到眼前這麼一個只有十一二歲的孩童事事皆想著自己,她心中不免又是一陣酸楚。
“那莫兒把它包起來,等姐姐餓了再吃。”說著,那孩童便小大人般仔仔細細地將包子包起來擱置於她的手邊。
“莫兒,你如今正值長身體,不吃飽如何能長大呢?況且姐姐此時真不餓。”見那孩子不依不饒,她說到。
那孩子聽到此處,雙眉糾成一團,滿臉的為難。
“那我與姐姐一人一半,姐姐莫要再推脫了。”說著,那孩子邊把包子掰成兩半邊嘟囔,“長大了就能娶姐姐當媳婦了,我要快快長大!”
隨風入耳的一句讓她不由地一笑,不曾想先前一句玩笑,這孩子竟當真了。
還記得與莫兒相識之初,亦可講是莫兒救了自己。
那會不知睡了多久,依稀記得醒來時便在風塵之地。初始那鴇母對自己是疼愛有佳,伴著自己的身子樣貌日顯齊整,便開始強逼著迎來送往。想來若不是自己出挑的容顏,那鴇母豈會養一個閒人。
幸得樓中貼身丫頭相助,才得以逃出“一雙玉臂千人枕,一點朱唇萬人嘗”的火坑,卻不想那些強盜緊隨其後,步步緊逼,本以為投河便可了此不知出處的殘生,不想卻遇著莫兒。
醒來第一句話便聽得那孩子道:“姐姐!你好美!等我長大了,給我當媳婦可好!”望著那孩子無邪的雙眸,她不忍悖駁,微微一笑,柔聲道:“好!”
後來方知,莫兒自小父母雙亡,與阿爺相依為命,誰料月前阿爺得了風寒無錢醫治,拖至終寢。莫兒守著老人家,痛哭數日後,無法便自己艱發現已然昏迷如仙子般出塵的她,便將她帶回自己的住處。
說是住處,但因年久失修,不過已經是滿目瘡痍的斷壁殘垣,只一小片還能擋風遮雨。
幸而此時尚值春分,若是入冬,恐怕他二人也熬不過了。雖是女子,但她毅然堅持每日一點點的修繕,總歸要收拾出一個避寒之地的。
但三餐著實變成一個難題,如若她出門,則需梳洗乾淨,然而,經上次一番劫歷之後,她深知美色,好色之徒好窺視也!於她而言亦是無妄之災也!
故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莫兒出去,而莫兒雖然年紀小小,但極懂事。他知道姐姐太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