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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2部分

你現在僅餘下鄧太阿贈送的幾把飛劍,別隨隨便便死在歸途。沒死在宋念卿和柳蒿師手上,沒死在王仙芝拳下,要是到頭來死在無名小卒手裡,就是個天大笑話。”

徐鳳年坦然笑道:“我的確是沒什麼後手,可趙家天子那邊也差不多一樣黔驢技窮,沒有韓貂寺和柳蒿師兩大頂尖高手坐鎮的太安城,也比紙糊稍好一點,我要是曹長卿,直接就去京城摘了皇帝頭顱。江湖事了,以後就看北涼如何見招拆招,我的武學修為如何,其實已經無關大局。”

並肩而立的洛陽譏誚道:“拼家底,你們徐家拼得過趙家?曹長卿這時候有膽子去太安城鬧事,恐怕就沒命復國了。”

徐鳳年皺眉道:“不就還剩下個鬼鬼祟祟的吳家劍冢給朝廷撐腰嗎?”

洛陽冷笑反問道:“就?”

徐鳳年感慨道:“確實,我孃親出自吳家,鄧太阿也是,吳六鼎和他的劍侍翠花更是,宋念卿的第十四劍就已經有那樣的氣魄,想必那柄素王劍的主人,更是高深莫測。”

洛陽猶豫了一下,問道:“你為何不練劍意?”

徐鳳年自嘲道:“珠玉在前,見過太多劍道高人,不是不想,是不敢啊。”

徐鳳年猛然回神,“是劍意不是劍?”

不過洛陽已經不見蹤跡。

原地駐足不前的徐鳳年環顧四周,天地清明,氣象蕭索,就這麼一直髮呆,不知過了多久,慢慢閉上眼睛,記起了許多往事,許多舊人。在腦海中走馬觀花,直到幽燕山莊的那場親手借劍,劉松濤瘋癲後的無用歌,以及親見城內天地併攏一線。當一個人手頭太過闊綽時,往往眼花繚亂,不知道應該珍惜什麼。

徐鳳年抬臂伸手一拂,好像是推掉了雜亂案桌上的一樣物件,“山嶽退散。”

不見武當,不見龍虎,不見徽山,不見所有名山。

拂退腦海中的天下山嶽之後,徐鳳年第二拂,“江海退散。”

不見春神,不見波陽,不見青渡,不見一切江湖。

第三次推拂,“城樓退散。”

不見襄樊,不見神武,不見太安城,不見一切城池高樓。

第四拂,拂退草木。第五拂拂退日月。第六拂拂退世上眾生。

這一剎那天地之間,徐鳳年彷彿煢煢孑立,仍然閉眼,卻在漆黑中“茫然四顧”,不知在尋找什麼。

等到徐鳳年以為就要無功而返的時候,卻駭然發現無法睜眼,如同練刀之前許多次午睡時遭遇的鬼壓床,如何都睜不開眼睛恢復清明,分明是誤入歧途的徵兆!以往有道門大黃庭傍身,徐鳳年修行路數不管如何駁雜,不管如何劍走偏鋒,根本不用擔心會淪落到走火入魔,可此時大黃庭已經蕩然無存,正是徐鳳年根基最為動盪不安的時刻,他又一時起意,想趁著與王仙芝巔峰一戰後殘存餘韻,抓住那一絲可遇不可求的明悟,希望可以一步登天,直接躋身天象甚至是陸地神仙的偽境,學練氣士去擷取那稍縱即逝的鳳毛麟角。欲速則不達,何況徐鳳年經歷過三次偽境,本該每次升境都更加如履薄冰,外人根本不敢想象有人會像徐鳳年這樣不知死活,無異於自尋死路。既然無法醒來,徐鳳年竟然在不知深淺的偽境中笑了,先前拂退山河,此時便慢悠悠一抱一攬漸漸收回所有山河景象,都說請神容易送神難,可徐鳳年發現在此境中完全顛倒乾坤,好在他也不急,按照常理,無論武道還是天道修行,都以心猿意馬為大忌諱,徐鳳年乾脆反其道而行之,放任自流。依稀之中,徐鳳年好似看到了懷捧布鞋的宋念卿被一眾心神淒涼的劍池弟子抬入一輛馬車,看到了一個腳踢頭顱的少女背影,看到了袈裟飄搖的僧人長掠而來,看到了白衣女子帶著一襲朱袍去而復返又去。

然後徐鳳年的“視野”瞬間拋遠千萬裡,既看到了一位年輕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