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不掌兵,以後如何去驅使三十萬雄甲天下的北涼鐵騎?”
徐鳳年沒有反駁。李功德笑了笑,搬了兩條椅子出來,兩人對坐,與往常極不相同的經略使大人望著這張愈發稜角分明的年輕臉龐,輕聲感慨道:“殿下,你可能要問為何李功德會多此一舉,既然明明沒有投靠朝廷,沒有被張鉅鹿引誘,為何卻要故意藏下一封‘假信’。很簡單,殿下此次精心佈局,幾乎以假亂真,來試探北涼道文官之首的李功德,而李功德也想知道自己留在北涼,是否明智。殿下……”
說到這裡,李功德停下言語,不同於先前在書房那次,這回是發自肺腑的老淚縱橫,流淚不止,李功德也不去擦拭,緩緩道:“殿下來晚了,說明殿下不是那為了己身功業人人皆可殺的亂世梟雄,李功德心裡有遺憾,但更多的還是感激,翰林被我託付給這樣一個北涼王,便是哪一天真要他戰死沙場,李功德就算咬碎牙齒,也不會有半句怨言。什麼無毒不丈夫,李功德為官三十年,就沒見過有幾人真的喪盡天良,到頭來不遭惡報,哪怕死前尊榮,也都禍及子孫,上樑不正下樑歪,自古而然。殿下手段陰沉,卻不失心善醇厚,跟大將軍如出一轍,這才是李功德真正想要的那個新涼王。真說起來,殿下可能不信,不是李功德老奸巨猾,一眼看穿了殿下的謀劃,而是李功德認定了大將軍的兒子,不會虧待李家,不會對不住翰林,這才從沒有想過要去朝廷當什麼狗屁的一品權臣,我若去了京城,翰林還不得跟我父子決裂,一輩子不認我這個爹?機關算盡,不過是為子孫謀福,兒子都沒了,李功德已經五十好幾了,當上了權傾朝野的廟堂巨宦,風光不了幾年就得進棺材,一個御賜諡號,有卵用!再說了,到人生地不熟的京城做官,能比得上在北涼當經略使舒心?李功德一輩子都在琢磨為官之道,鑽研攀附之術,古話都說了姜註定是老的辣,我不至於在這把歲數走出一步大昏招。”
“殿下,你放心,密信之事,李功德一輩子都不會跟翰林說起。這件事情殿下對北涼問心無愧,更不應該跟翰林他為此生出間隙,就當李功德懇請殿下,以免翰林鑽牛角尖,殿下,到時候翰林就只能死在邊關了啊!如果殿下對李翰林一人問心有愧,李功德也求殿下為了翰林著想,萬萬不要將此事說出!”
從不曾跪過徐鳳年的李功德慢慢下跪,沉聲道:“殿下若不答應,李功德這就辭去經略使!”
徐鳳年將密信交換經略使大人,平靜道:“李叔叔,徐鳳年向你許諾一事,若是將來仍有機會在臨終告知後代遺言,就會承諾只要有徐家榮華一天,不論之後李家子弟是否忠於徐家,哪怕犯下謀逆大罪,都會保李家一個平安,徐家絕不舉刀殺人。”
李功德身體顫抖,低頭哽咽道:“老臣先行謝過殿下大恩!”
門口李負真看到父親跪地一幕,尖聲道:“徐鳳年!你要做什麼?!”
被世子殿下攙扶起身的李功德喝聲道:“真兒,不得無禮!”
徐鳳年笑道:“李叔叔,要跟你告罪一聲,從今日起徐北枳便是陵州刺史了。”
李功德擦了擦臉龐,嘿嘿笑道:“這算什麼了不得的大事情,不值得殿下親口告知。”
“還有,翰林已經安然返回幽州。”
徐鳳年低聲說完這句話就告辭離去,跟李負真擦肩而過。心中狂喜的李功德小心翼翼藏起密信,對女兒瞪眼道:“不知輕重!”
李負真憤怒道:“爹,你是北涼道經略使,你跪徐伯伯,你對徐伯伯溜鬚拍馬,女兒何曾廢話半句?可他徐鳳年不過是個陵州將軍,這還沒世襲罔替北涼王,就要讓你下跪,他憑什麼?!口口聲聲李叔叔,嘴上好聽,他何曾真心將你當成長輩對待了?!”
李功德眯眼死死盯著女兒,微笑道:“憑什麼?就憑世子殿下在陵州翻雲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