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了它的瘋魔氣焰,四爪反覆起落,龍頭抬起,龍尾砸水,嘶吼如雷鳴,湖水四溢,浸溼湖岸。觀音宗練氣士都早已後撤,唯獨棧橋上那位賣炭妞的師姐紋絲不動,不過也不再望向山頂,而是略帶憐憫看著湖中那頭龍氣可以推本溯源到高原的黃蛟,淡然命令道:“英毅,斂氣入寶瓶。”
棧橋上身形搖晃的女子仙師點了點頭,雙手結印,悠悠然一吸氣,將湖中瘋狂流溢的龍息龍氣吸入腹中。
原本頭顱朝向賣炭妞的黃蛟,很快感受到身後小蟊賊的偷竊行徑,緩緩轉過那顆碩大頭顱,死死盯住棧橋上的兩名練氣士。
宗主皺眉說道:“賣炭妞,別玩了。”
賣炭妞嘻笑一聲,嚷著知道啦知道啦,從袖中滑出一塊雕有雙龍銜尾的玉佩,露出一臉肉疼的委屈表情,唉聲嘆氣著捏碎玉佩。
她的師姐望向湖岸,平靜道:“孫啞,敕雷厭勝。”
一名年輕男子練氣士聞聲後,立即開啟腳下那隻行囊,露出一塊青石雕刻的仰臥磐龍礅子,方方正正,不下百斤重,礅子六面各鑿有一孔,其中有赤色雷電流轉縈繞。年輕男子捧起礅子,怒喝一聲,拋向湖中。
棧橋上的宗主有條不紊發號施令,“齊隆中,結鏡!”
另外一位中年練氣士頂著差點讓他窒息的巨大壓力,一鼓作氣長掠到湖邊,蹲下後雙臂伸入湖水中,以他為起始,湖面開始以肉眼可及的速度冰凍起來。
此時,湖中賣炭妞已經捏碎雙螭玉佩,湖上幻化出兩條體型遜色於黃蛟的小螭。橋上名叫英毅的女子練氣士則在瘋狂汲取黃蛟的龍氣。年輕練氣士孫啞丟擲那隻磐龍礅子後,礅子在湖上空懸停,天上有一道天雷砸下,擊中礅子,金光四射,電閃雷鳴之際,一條條金線在湖上綿延看來,像一張象徵天道的黃金法網。而負責結鏡的練氣士已經把整個湖面都凍結住,湖上寒氣森森。
萬事大吉,只欠東風。
身上不知藏了多少上品符器的賣炭妞正要祭出一樣壓箱底的物件,就在她即將可以一舉降龍之際,橫生異象!
那條黃蛟無緣無故消失不見了。
觀音宗宗主也瞬間從棧橋上消失。
山巔之上,她望向那個低頭俯視身前白色大碗的中年書生,沉聲道:“姓謝的,你不要得寸進尺!”
這書生抬起頭微笑道:“澹臺平靜,別仗著年紀大就倚老賣老,女子這般作態,不可愛。”
宗主冷笑道:“你謝飛魚眼睜睜看著國破家亡,空有一身修為,還是藏頭縮尾,到頭來連女兒也不敢認,就是大丈夫了?!”
書生依舊是笑眯眯打趣道:“女子就是頭髮長見識短。”
真名澹臺平靜的高大女子臉色陰沉,顯然是破天荒真的大動肝火,雖說觀音宗向來不理俗世紛爭,興亡自有天定,可此人當年放出話來,只要他不出太安城一日,南方大練氣士就不可越過廣陵江一步,這本就是在多此一舉地刻意針對觀音宗。
看不出真實年紀的儒生不去看澹臺平靜的臉色,低頭望向水碗,碗中游曳有一尾寸餘長的黃色小蛟,除此之外,還有兩條小螭和一條赤蛟,長度都差不多。
蜀地已無蛟,盡在我碗中。
儒生笑了笑,輕聲說道:“咱們都是順勢而動的世外人,知道天地運轉,自有規矩。你想要用此蛟給北涼王徐鳳年補氣,可就壞了規矩。”
澹臺平靜譏諷道:“那你幫陳芝豹捕捉蜀地蛟螭,為他鋪路,就沒有壞了規矩?”
姓謝的讀書人搖頭道:“體悟天道,你差了太遠,咱們雖是縫補天道的同行,可我勞心,你們練氣士不過是出力。”
澹臺平靜嘴角勾起,憐憫眼神宛如先前她看待那條黃蛟。
讀書人環顧四周,和顏悅色微笑道:“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