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世子殿下在大敗之後,除了與朝廷皇帝和太子兩人表態,也可以順勢將自己摘出亂世,靜觀其變。”
“先生,你這算不算書生不出門,便知天下事?”
“我這個先生,比起太安城裡的元先生和燕敕王身邊的納蘭先生,還是差了許多啊。”
“先生過謙了!”
瞎子陸詡笑而不言。
“先生,你再給我隨便說一些大道理吧,雖然聽不懂,可我喜歡聽。”
“哪有那麼多道理,一肚子牢騷而已。”
“先生,我說件事,你可別生氣。如果有一天王爺用我要挾先生,先生大可以放心。拿一個死人要挾活人,挺難的吧?”
“別做傻事。你自盡了,以趙珣的性子,我也離死不遠了。否則他身邊有個無法牽制的所謂心腹,會睡不安穩。”
“先生你這是在幫我找一個活下去的蹩腳藉口嗎?”
“你也不傻嘛。不過說真的,這個理由不蹩腳。”
“先生,你是個好人。這麼活著,你累嗎?”
“這有什麼累不累的,退一萬步說,總比前些年在永子巷下賭棋騙人錢財輕鬆些。”
“先生,我覺得吧,你有大智慧!”
“可我還不是一樣看不出你是穿著新衣裳還是舊衣裳。”
“摸一摸總會知道的……”
“嗯?”
“脫了後唄。”
“非禮勿視……”
“先生,你不是總喜歡說自己是瞎子嗎?!”
陸詡驀然笑了。
然後他輕聲說道:“趙珣,珣,《淮南子》稱之為美玉,可若拆字解之,不正是一旬帝王嗎?”
陸詡嘆了口氣,“我輩讀書人的脊樑,過不了幾天,就要斷了。”
……
同樣的夜幕,卻是遠在邊關。
隨著遠處一陣細碎馬蹄的響起,不亞於一座邊關雄鎮的薊州雁堡如同一頭被驚醒的巨獸,幾乎是瞬間,無數燈籠火把就同時亮起,照耀得堡壘亮如白晝。雁堡外圍有條護城河,隨著城門大開,緩緩放橋,無需那遠道而來的七八騎有片刻的等待,就策馬上橋,進入雁堡。城洞內匍匐跪拜著雁堡一大幫李氏嫡系,有深居簡出的老堡主李出林,有特意從薊西趕回家中的嫡長子李源崖,還有一群平日裡很難碰頭的大佬,無一缺席,恐怕除了那位南渡江南後無故暴斃的嫡長孫李火黎,在薊州儼然土皇帝的李家上下就都齊全了,前年老堡主的八十高壽也沒有如此盛況。七八騎中為首那位是一張陌生臉孔,臉色蒼白,瞧著像是難以忍受北邊冬日的酷寒,披了件出自遼東貢品的厚實狐裘子,大概是上了歲數,已經將崢嶸溫養得十分內斂,並沒有什麼氣勢凌人的感覺。除了李出林和李源崖這對父子,雁堡沒有誰清楚這名雍容男子的身份,不過其他人藉著輝煌燈火和眼角餘光,還是瞧出了端倪,在那男子身後充當侍從的一騎竟然是離陽僅有的大柱國,大將軍顧劍棠,跪在地上的李氏成員除了不知輕重的少年和懵懂無知的稚童,都猜出了這位男子的身份,一時間眼神敬畏忐忑卻又炙熱自豪,能讓這名貴客大駕光臨,是何等的莫大榮幸,是何其光耀門楣?興許是之前被顧劍棠提點過,李出林李源崖都只是跪著迎接,沒有畫蛇添足地稱呼什麼,那男子翻身下馬,溫顏笑道:“北地天涼地寒,何況《禮記王制》有云八十杖於朝,老堡主快快起身,其他人也都別跪了。”
身後六騎同時下馬,輕甲佩刀的大將軍顧劍棠默默上前,幫這名男子牽馬。
李出林小心翼翼站起身,那張枯槁威嚴的滄桑臉龐上像是每一條皺紋縫隙,都散發出異樣的光彩。身材尤為高大的老人,起身後依舊微微彎著腰,大概是不敢讓五步外的男子去抬著頭說話。僅就身體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