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氣近!
蔚為壯觀。
由北往南的那一騎在看到金黃巨人後並未放緩速度,衝到銅人師祖身側,本想一鼓作氣擦肩而過,只是戰馬竟然如撞一堵無形南牆,猛然停下馬蹄,甚至往後撤退了幾步。
戴斗笠披黑袍的一截柳伸手摸了摸坐騎鬃毛,好不容易安撫住胯下那匹倍感不安的汗血寶駒,那隻手慘白如雪毫無血色,肌膚下的經脈清晰可見。
曾經身為蛛網首席刺客的一截柳顯然有些不悅,“需要如此謹慎嗎?在劍氣近的劍氣面前,天底下根本就沒有什麼狗屁的金剛境。就算真有,那也是兩禪寺的李當心。”
魁梧巨人雙臂環胸,神情漠然。
一截柳突然瘋了一般彎腰大笑起來,指了指銅人師祖,“我錯了,竟然把近在咫尺的你老人家給忘了。當年槍仙王繡來北莽練槍,最後還是給老祖宗你赤手空拳擋下的。”
銅人師祖瞥了眼這本該前途似錦卻落得個生不如死的可憐蟲,毫不掩飾他的憐憫眼神。一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子,別人要忌憚幾分,他哪裡需要上心,哪怕是一截柳的老子站在這裡,也就那麼回事,李密弼,蛛網的締造者,北莽頭號大諜子,號稱可以坐在女帝陛下榻上議事的男人,又如何?
一截柳臉色陰沉,在棋劍樂府素來不苟言笑的銅人師祖破天荒嗤笑道:“我這輩子見過很多驚採絕豔的年輕人,都以為整個天下都應該圍繞著他們轉動,做事情從來不講退路,最後無一例外都死得很早,死法也挺慘。”
一截柳冷笑道:“那徐鳳年不就活得有滋有潤?”
銅人師祖破天荒大聲笑起來,笑聲如雷鳴,震撼雲霄,“你也配跟他相提並論?”
一截柳如瘋如癲,低頭咬著一根指頭吃吃笑道:“我不配?我李鳳首十四歲入金剛,二十歲躋身指玄境界,二十二歲就去挑戰拓跋菩薩,他徐鳳年那個時候在做什麼?”
銅人師祖反問道:“那徐鳳年現在在做什麼,你現在又在做什麼?”
一截柳抬起頭看著那漸漸淡去的火燒雲,故作漫不經心道:“他命好唄,我輸給他,非戰之罪。”
銅人師祖眯起眼睛,看著頭頂的暮色,“根據棋劍樂府和公主墳兩處密檔所載,自大秦至大奉再到春秋,八百年來,僅是有跡可循的謫仙人,總計出過三十七位,全都夭折,不論是皇朝爭霸,還是江湖爭鋒,都無一人登頂。這些謫仙,命好自然是‘天生’的命好,可落在了‘地上’,大都水土不服,被冥冥中的大道害慘了。”
銅人師祖感慨道:“世人辛辛苦苦為求長生證天道,可那不過是雲上天人的囊中物。須知嗟來之食再美味,那也是嗟來之食啊。”
一截柳李鳳首皺眉問道:“你與我說這些做什麼?”
銅人師祖平靜道:“北莽如今好苗子本就不多了。至於以後……我勸你回頭,莫做乞兒小偷,要學李淳罡王仙芝去做強盜。”
暮色降臨,日頭墜盡,一截柳緩緩摘掉那用作遮陽的斗笠,冷聲道:“老子都已經死過一回了,撐死了再死一次。”
銅人師祖搖了搖頭,“既然如此,那麼與其讓你死在徐龍象手上,還不如讓我送你一程。”
一截柳駭然失色,不等他撤退,整個人騰空而起如懸空縛於蛛網中央,四肢扭曲,頭顱被擰轉。
就在此時,銅人師祖望向遙遠東方。
有紫氣東來。
銅人師祖猶豫了一下,側過身向東踏出一步,一步即百丈。
逃過一劫的一截柳狠狠摔落在地上,像一灘爛泥。
一截柳坐在地上大口喘息,然後失心瘋猖狂大笑,“徐鳳年,你遇上這怪物,比你遇上拓跋菩薩還要該死啊!李淳罡的苦手是王仙芝,王仙芝的苦手是你,那麼你今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