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過於緊張而匆忙射出軟綿一箭的年輕探馬,只見眼前突兀出現米粒大小的黑點,下一刻喉嚨就被射穿,他丟棄那張馬弓,雙手捂住脖子,墜落馬背。
蔣標長微微斜了斜腦袋,一根北涼箭矢在他臉頰上抹出一條血槽,但是這名青州騎軍的佼佼者雙手沒有絲毫顫抖,砰然一聲。
遠處一騎北涼蠻子哪怕做出了躲避姿態,但是整個肩頭仍是被他破甲釘入骨肉。
青州標副老宋不但躲過了弩箭,第一根羽箭的準頭也是極準,只是被面對面那騎北涼騎卒彎腰俯在馬背剛好躲過。
肩頭插箭的那騎涼州遊弩手也好,彎腰躲箭的那一騎,還有已經殺人的兩騎,都在青州探馬三名首領射出第二箭矢的時候,也開始在其他青州騎卒搭箭挽弓的時候,就已經是弩箭勁射而成。
這四騎沒有誰繼續針對蔣標長這一正兩副,於是很快就有四騎青州騎軍應聲落馬,無一例外都是面孔和喉嚨這兩處,足以斃命。
可是絕大多數已經驚慌失措的青州探馬,不但準頭大失水準,而且對方的北涼蠻子顯然極其擅長躲避,以至於除了神箭手老賀一箭建功,將一名涼州斥候射落下馬,連將標準和標副老宋的兩箭都沒有成功殺敵。
蔣標長那一箭堪稱精妙,非但沒有刻意尋求一箭致命,甚至捨棄了射人,而是直接選擇了先射戰馬頭顱,可那一騎伍長模樣的北涼蠻子,騎術精湛到了驚人地步,只是稍稍扯動馬韁,與主人心有靈犀的那匹涼州戰馬就偏轉馬頭,這導致那根箭矢只是在那伍長的大腿上剮去一大塊肉,短時內無損戰力。
蔣標長已經顧不上驚懼敵騎的戰力,怒吼道:“穩住!沒把握就射馬!”
他知道進入四十步後,就註定是己方最具威力也是最後一根箭矢了。
不但是依舊留在馬背上的北涼三騎,就是墜馬後一個滾地卸去衝勁的那名騎卒,也緊隨三名袍澤,他以單膝跪地的姿勢射出第三根弩箭。
標副老賀殺紅了眼,手臂肌肉鼓脹隆起,大力挽弓,嘶喊道:“蠻子去死!”
但是讓所有青州探馬感到一種彆扭和窒息的一幕發生了,除去那名負傷墜馬的北涼蠻子,其餘持弩三騎在射出弩箭後,無需主人有任何動作,戰馬都默契地稍稍變動了衝鋒路線,看似忽略不計的一線之隔,就是從死到生。
這一幕,教會了蔣標長兩件事。
何謂邊關老卒,何謂涼州大馬。
所有已經放下馬弓的青州探馬來不及多想,下意識就齊齊喊出一個“殺”字,抽出戰刀,策馬狂奔。
比起青州馬弓要多出一輪箭矢的涼州偵騎也開始默默抽刀,繼續前衝。
三騎,對上四十一騎,兵力懸殊的雙方,一個竭力嘶吼一個異常沉默,就這麼撞了個滿懷。
蔣標長和標副老宋幾乎等於是聯手,都沒能徹底留下那名北涼伍長,並非是遊弩手的伍長武藝就超過兩人,事實上單槍匹馬廝殺的話,青州這邊標長標副任何一人都勝算較大,尤其是下馬步戰,蔣標長更能穩操勝券,但是兩人預料雙方戰馬奔速都到達極限的時候,涼州戰馬竟是驟然間再度加速,展現出讓青州騎軍感到恐怖和陌生的巨大爆發力,正是這股爆發力,讓那名北涼伍長不但躲過了兩刀,僅是在後背被青州標副劃拉開一道血口子,但是得以繼續向前鑿開青州騎軍的陣型,乾脆利落地伸臂一刀,就是一顆青州騎卒的頭顱高高躍起。
“兩軍”擦肩而過。
三騎中僅有那名伍長破陣而出,一人一馬,放緩速度,沉默而孤單地撥轉馬頭,準備下一輪衝殺。
衝陣兩騎在各自劈殺三騎後,已經戰死途中。
而那名最早墜馬的北涼傷卒哪怕死前,也以步戰騎,以箭射死一騎,一刀挑死一騎,然後被一匹青州戰馬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