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了口氣,不過也多了幾分好奇;那瑞婉儀,究竟是臥薪嚐膽呢還是膽小懦弱?
待到午後,紛紛揚揚了幾日的大雪終於暫停;嫌殿內憋悶的柳皓雪吩咐琉琴將窗子開了半扇;捧著手爐;剛剛站到窗邊的柳皓雪,便看到院子裡多了位緩緩行來的貴客。
尋個清淨還真是難吶。
柳皓雪嘆了口氣,吩咐身邊的琉琴出去迎著。這會兒她身子貴重,如今又是大雪放晴,若是在她的瑞慶宮出了個萬一,她可真不好交代。
三個多月還瞧不出什麼,瑞婉儀恭恭敬敬的先給柳皓雪行了禮,才挨著坐在一旁的圓凳上。相比較孕初的清瘦,此時的她倒是圓潤了不少。只是臉色顯得有些蒼白,雖說撲了粉,還是蓋不住那一絲的傷意。
想必,該知道的,她已經都知道了吧。
“如今天冷路滑,你有著身子該好好的修養著才是,怎滴這時候過來了?”柳皓雪打量著沉默不語的瑞婉儀,開口打破了沉寂。
“臣妾本該過了三月就前來給娘娘請安的。只是這些日子連著大雪,所以才拖到了今日。”瑞婉儀抬頭:“臣妾辜負了娘娘的一番心意,實在是愧對娘娘。”
對外,瑞婉儀的得寵,實在是因為中秋那夜的衣裝。
宮裡的糾葛,瑞婉儀也不是不明白的。
但是她得寵以後卻並沒有依附對她有提拔之恩的皇后,而是更加靠近明顯與皇后不對付的賢妃。甚至連她肚子裡這個還未出生的孩子,也成了討好的禮物。
只是這般作為,卻依舊沒能換來人家的認同,反倒是送去了自個兒兄長的前程性命。
“瑞婉儀想多了,本宮只是想著能後宮和睦,為皇上分憂罷了。”柳皓雪拿蓋碗撥動著茶麵兒上的浮沫,淡淡的搖了搖頭:“能得聖寵,是你自個兒的福氣造化,與旁人可沒多大的關係。”
路如何都是自己選的,當初她賞賜蘇選侍衣物時,可並沒有想到,會成就今日的瑞婉儀。
柳皓雪扭頭,早起入畫去梅園選回來的紅梅如今開得正豔,襯著窗外的雪景甚是好看。說實話,她並沒有想過,瑞婉儀會因為她的那一次賞賜而忠於她。
宮裡的女人,向著的都是皇帝的恩寵。
瑞婉儀並不笨。
至少相比較與她同時進宮的女子來說,她算是個識時務的聰明人。所以哪怕在受寵之後,依舊處處伏小做低,忍讓退怯。
她對賢妃的警惕,想必瑞婉儀不是沒有察覺,卻依舊選擇了另外的一條路。
興許是為了保住她肚子裡的孩子,但若真的只是為了保住孩子,依著瑞婉儀的聰慧,大可以想出更為穩妥的辦法。
只是她卻選擇了投誠。
一步錯步步錯,柳皓雪的目光從紅梅上收回來,又落到才下了一半的棋盤上,在這宮中生存就如同下棋一般——落子了,可是無悔路的。
“臣妾想要護住這個孩子。”雖然已經明白此時多說無意,但瑞婉儀卻並沒有知難而退。反倒是如同一個靜寂多年的婦人見到了閨友親人一般,與其說是在辯解,倒不如說是在自說自話的發洩:“賢妃看顧臣妾安胎,先是二話不說便去掉了臣妾身邊兒的人。翠蝶不過是胳膊上出了幾顆疹子,便被賢妃說是身體有恙,挪到偏院去養病,直到今日,臣妾也再未曾見過她。”
“臣妾再不曾有過家裡一絲半點兒的訊息。臣妾的兄長在軍中,臣妾時時掛念,卻無奈臣妾連個問話的人都沒有。”
“賢妃拿著臣妾的性命,她的父兄,拿捏著臣妾兄長的性命,娘娘,您說,臣妾有得選嗎?”
“臣妾從未想過與人爭強鬥狠,故而臣妾便想著,只要臣妾主動提出交出臣妾肚子裡的孩子,賢妃應該就可以相信臣妾,不再與臣妾還有臣妾的家人為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