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子繼位是順理成章。而後宮由太后出面,若是一切成功。皇長子歸由寧榮華養育,而寧榮華為後,一切便又如當年一般,周家與劉家繼續把握權利的中心,作威作福。
“四娘,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宮祈雲看著一臉焦急的柳皓雪,突然笑了:“如此,去西北或是留在京中,又有什麼區別?”
“皇上忘了,這一套佈局確實是順理成章,但是卻有一個死穴存在。”
“死穴?”
“對,瑞婉儀肚子裡的皇長子。”柳皓雪別過臉,不去看宮祈雲:“所以,我們兩人,總有一個,還是有退路的。”
只要除掉了這個孩子,那麼大司馬也好,周家也好,所有的謀算都將功虧一簣——畢竟,謀朝篡位的罪名他們要是敢當,便不會等到現在了。
她身為皇后,想除去這樣一個還沒有出生的孩子,在眼下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不過,柳皓雪自己此時也有些疑惑,為什麼在宮祈雲開口告訴她這件事情之後,她所想的,竟是如何解他之圍?
“你可知你若做了,後果是什麼?”宮祁雲面無表情,死死地盯著自己身旁坐著的柳皓雪。
“不過一死而已。”柳皓雪垂下眸子,盯著手心裡剛剛因為太過用力而掐斷的指甲,那折斷之處貼近血肉,此時已淺淺的泛出血絲,只是她竟全然不覺得痛。
“那你可曾想過家人?”宮祁雲的眸底有風暴雲集:“你的父母、兄長會有何樣的災難你沒有想過嗎?”
“有皇上在,臣妾並不擔心。”柳皓雪苦笑,幽幽的嘆了口氣才又道:“何況我進宮之時父親便也有交代,立我為後大約是因為權衡各方勢力的結果。這一生定然是兇險異常,能保住皇后之位一生榮華固然是好,可若是守不住,到出抉擇之時,萬勿忘記一個忠字。
“忠?這也只是你父親的意思,那你呢?”宮祁雲對於這番慨然論之只當未聽到,繼續看著柳皓雪逼道:“你父親身為臣子,赤膽忠心令朕感動,可是你呢,四娘,你的意思,又是如何?”
“我?”柳皓雪低低的垂下頭,良久才道:“自然是遵循父親之意,為……”
“放P!到了這份上,你還不願意說實話嗎?”嘩啦一聲,宮祁雲抬手將桌上的瓜果茶盅掃落了一地,赤紅著雙眼上前兩步握住了柳皓雪的肩膀,彷彿吃人的兇獸一般狠狠地瞪著她吼道:“我若要你的赤膽忠心,我若要你的忠貞為君,我為何還要在此時來找你?”
“若是沒有了你,我該何處?”柳皓雪回望宮祁雲,眼底有著一絲淺淺的笑意:“你所想的,所要的,我都知道。可是,我們畢竟不是俗世夫妻。”
她們是帝后,這大夏最為尊貴的存在。
同時,也是最身不由己的存在。
俗世夫妻,尚有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一說,可是他們,若是宮祁雲被廢或是遭人陷害出了意外,那麼她呢,只怕不光是她,連她的全族都會煙消雲散。
雖然她自己不清楚,宮祁雲立她為後的真實原因,但是這些年的相處之下,若說全然沒有感情,那只是自欺欺人。
聽娘說過的故事裡,大多是兩情相悅攜手一生的存在,甚至娘還不止一次的說,在未來這樣的事情也一定不會只是發生在故事裡。但是現在,夫妻在婚前,大多隻是互通姓名而已。
或者有膽子大一些的,會先打聽打聽對方的言行喜好容貌脾性等等,但是更多的,還是和她與宮祁雲一樣,在掀了蓋頭之後,才算是正式見面。
“我是想和你過一生的。”柳皓雪見宮祁雲還看著她,不覺心底一酸:“若是可能,我是真的想和你過一生的。可是,可是畢竟你我都得以大局為重。”
若是有法子,宮祁雲不會再此時來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