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洗去了她身上的血汙,疼痛使她緩慢的醒過來。
睜開眼是滴滴下落的雨簾還有天空簇擁著擠在一起的樹葉,周圍全是參天巨樹,柳寒塘靠在一面牆上,偶爾落下的雨滴打濕了他的眉毛,他略有疲色,神色卻極平靜。
李秋元睜著眼睛,看他伸出一隻手在給自己擋雨,她想動一動,但是四肢的力氣像是被抽乾了似的,依舊軟的抬不起來。
半晌之後,小黃皮子率先發現了她睜開眼睛,吱吱叫了幾聲。
柳寒塘這才低頭看了她一眼,終於完全確定了那個老婦便是泥菩薩,聚焦起的目光裡有種鬆了口氣的意味,&ldo;你醒了?……&rdo;
頓了頓,他眸色再度暗下來,看著她說:&ldo;對不起,我那晚不該帶你去大明宮……&rdo;
李秋元緩了很久才張了張嘴,半天才可以從喉嚨裡發出輕微的聲音,&ldo;……不關你的事。&rdo;
聲音嘶啞又難聽。
柳寒塘聽的皺眉,喚了小黃皮子去找水,又問:&ldo;你現在感覺怎麼樣?&rdo;
李秋元沒有動,每說一個字都有點喘氣,&ldo;沒事,好多了。&rdo;
頓了頓,她伸出纖弱的手,突兀的拉住了他,&ldo;我叫李秋元,你能不能幫我記住這個名字?&rdo;她表情看起來有種莫名的焦慮和不安,&ldo;我感覺我又快要忘記了。&rdo;
&ldo;你不是叫李紀宛麼?&rdo;
&ldo;不……那個是別人的名字。&rdo;李秋元定定看著遠處的樹,&ldo;我只是一個附在她身體上的,一個未來的靈魂。&rdo;
她亂糟糟的講述著自己殘破不堪的記憶,還有自己陷入的絕境,企圖多讓自己留下一點什麼,&ldo;如果我真忘記了,還有你知道我是誰。&rdo;
柳寒塘聽的變了臉色,&ldo;你說把你害成這副樣子的人,是天子身邊的羅公遠?&rdo;
&ldo;你是不是不相信?&rdo;
&ldo;那你打算怎麼辦?&rdo;
李秋元想了一會兒,艱難的搖了搖頭,沉默的說:&ldo;我不想管了,我不怕死,卻怕生不如死。我想按照李紀宛的原本軌跡在長安找到她的意中人,然後和他一起下江南,等我在這個時代待夠四十九天,看著他們在一起後,就能回自己的家了,我想我的爸爸媽媽了。&rdo;
&ldo;爸爸媽媽是什麼?&rdo;
&ldo;就是阿耶和阿孃啊。&rdo;
柳寒塘沉默了一會兒說:&ldo;好,我帶你過去。&rdo;
李秋元沒吭聲,她說了一會兒話,已是累極,沒什麼氣力的合著眼睛。
兩人靠在雨中,李秋元喃喃的說:&ldo;可惜我沒什麼禮物留給你,我來這裡以後遇到的都是糟糕的事情,唯有和你認識算是一個例外。&rdo;
柳寒塘笑笑,沒說什麼,將寬大的袖子舉過她的頭頂說:&ldo;休息一會兒吧。&rdo;
……
長安也在下雨。
暑熱悶燥的長安城和近郊已經許久未曾降雨,坊間的人們興致高漲的在各種酒肆和裡坊的雨簷下議論著這場許久未來的雨,穿插著行酒令和鬥蛐蛐的聲音。
西市正逛街的妙齡女子們也躲進了就近的脂粉鋪或者首飾閣裡避雨,有人說:&ldo;我剛剛好像看見神仙了。&rdo;
&ldo;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