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琢磨起來,她心裡一直放不下東籬,所以恨慕容錦書,就差沒咬下她一塊肉來。東籬出家全為這張臉,皇帝也是知道的,帶人去普寧寺,是不是有點勸他回頭的意思呢?真要這樣是好事,橫豎東籬已經沒有繼承皇位的資格了,做個載在王府的富貴閒人,可以百無禁忌。如果皇帝像他皇父一樣動心思,東籬也可以替他擋擋災星。畢竟社稷為重,如今保全皇帝才是最首要的。那宮女兒小命先留著,別動干戈,調離了御前是正經,或者乾脆送到普寧寺去,也算她大功一件。
貴妃看太皇太后沒有下文,暗自有些著急。又挪挪身道,“老祖宗打算怎麼辦?依著奴才看,您不用為這事心煩。既然素以是皇后的人,發還叫她處置就是了。一個小宮人,值當老祖宗費這腦子嗎!”
太皇太后調過眼看窗外,牆角的雪仍舊厚厚的積著,太陽忽隱忽現,看樣子又要發作似的。她嘆了口氣,前頭瀾舟他們爺倆鬧成這樣,實在叫她心有餘悸。好在東齊的性子和他們不一樣,他更清醒,更知道自己要什麼。瞧沒瞧上那宮女先不論,穩住了根基要緊。不能逼他,別原本沒什麼,逼到最後反而逼出事兒來。宇文家男人有這病根兒,吃軟不吃硬的。小火慢燉,一里一里淡了就太平了。
她捋了捋她的琵琶襟五彩妝花夾袍,長念珠一圈圈的纏在腕子上,起身道,“皇后那頭越不過次序去,和她通個氣兒,叫她心裡有數。橫豎這事你別過問,我自有道理。”
貴妃滿肚子主意叫她一句話堵了回去,只得蹲福道是,攙她出了丹陛,一路往前頭配殿裡去了。
太皇太后心事重重,用過了膳打算探探皇后的口風,誰知皇后的反應出乎她的預料,她說,“皇阿奶您誤會了,素以確實幫著料理過我阿瑪的喪事兒,可一樁歸一樁,她上御前不是我的主意。我也是內務府定了人選後才知道的,事先沒人和我說起過要提拔她。您想她再有一年不到就該出宮了,我這會兒霸攬著不也沒意思嘛!要指派人盡心侍候主子,找個十六七的,還能多使兩年。素以……”她搖搖頭,“年紀實在大了點兒。我和您直說吧,我孃家兄弟倒是瞧上她了。皇阿奶您慈悲,遇著時機替他們撮合撮合吧,我這一向不知道怎麼開口,也怕人家姑娘看不上恩佑。”
這裡頭曲裡拐彎,竟還有這麼一出。太皇太后有了計較,那個素以和錦書不同,既然是平常人家孩子,打發起來容易極了,隨便指個婚就嫁出去了。原本只要皇帝喜歡,跟著皇帝也沒什麼,可她像誰不好,偏像那狐媚子!算她運道不濟,她老人家頂忌諱這長相,所以只有把她從宮裡打掃出去了。
“什麼牛黃狗寶,叫你們這麼稀罕!”太皇太后坐在正座上,端茶吹茶沫子,“她年歲大,放在皇帝跟前不合適。你想想轍,撥到你宮裡伺候也行,時候到了或指婚或放出去,你瞧著辦就是了。”
皇后站起來領命,至於太皇太后為什麼那麼不待見素以,裡頭原因她也能猜個大概。如今既然發了話,那調就調吧!撥到她宮裡,正好看看姑娘品性怎麼樣,給她兄弟囤著貨也不賴。
皇后爽快答應了,於是差人知會榮壽。榮大總管一接懿旨犯了難,雖說萬歲爺面上看著沒什麼,心裡怎麼想的真說不準。巧妮兒又來和他鬧,女人不講理起來狗都搖頭。他夾在中間拿不定主意,皇后是隨風倒的性子,長春宮裡要交差不難。剩下老佛爺得罪不起,皇上這邊又豈是能糊弄的?
他把暖帽摘下來,冷冽的寒風吹得他打激靈。在丹樨上仰頭站了一陣,細細的雪片飄進他眼睛裡。他回身看,一溜掌燈太監提燈籠過來,舉著竹竿一個個往簷下掛。那貞伺候完了茶水提袍子退出來,沿著廊子朝老虎洞那頭去了。
他咬了咬牙上臺階,萬歲爺剛見完使節,人乏累了,坐在案後捏眉心。他垂手上前,輕聲道,“主子今兒辛勞,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