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了下去。
李豪心裡一痛,也跟著跪下……。
李豪剛跪下,一絲輕微聲響起自廢墟的後院方向,聲響輕微得幾乎聽不見,但沒能瞞過他敏銳的聽覺,他一凝神,道:
“恩叔,後頭有人。”
宅院雖然成了一座廢墟,但房舍只是破損,斷壁危垣,再加上野草長得很高,所以後院方向還是被重重擋住,沒有辦法一眼打到底。
中年黑衣人聽李豪這麼一說。他忙一凝神,也聽見了,急道:“不知道是什麼樣人,咱們避一避。”
他跟李豪都站了起來,兩個人剛要躲,遲了,從後院方向走過一個人來,兩個人不好再躲了,停住沒動。
事實上,入目這個人,也使得兩個人心裡起了一陣不小的震動。
那是個年輕人,說年輕,恐怕也有卅上下了,絕對比李豪年長,真說起來,應該稱他為中年人。
這個人穿著相當講究,海青長袍,團花黑馬褂兒,混身上下乾乾淨淨,整整齊齊,一看就知道不是出身普通人家。
這個人長得不算俊,但看著很順眼,他很白淨,帶點讀書人的柔弱,也帶點士人懷才不遇的淡淡憂鬱,但是他卻又有著一種自然流露的雍容氣度。
這是個什麼樣的人,出身大豪,懷才不遇的讀書人?
這兒怎麼會來這麼個人。
李豪跟中年黑衣人看見了這個中年人,當然這個中年人也看見了他們兩個,他一怔停步:“沒想到這兒還有別人!”
中年黑衣人道:“我也有同感,也沒想到會在這兒碰見別人。”
中年人那似能看透人的目光,凝視了李豪一下,然後又從李豪臉上移轉到中年黑衣人臉上,道:
“這個地方,不是有心人不會到這兒來。”
中年黑衣人的神情微微震動了一下:“我們也有同感,敢問閣下是——”
中年人道:“我是來憑弔這座宅第的主人的。”
中年黑衣人臉上掠過一絲異樣神色,李豪雙目之中也飛閃奇光。
中年黑衣人“呃!”地一聲道:“憑弔這座宅第的主人,閣下敢情認識這座宅第的主人,看閣下的年紀,不像……”
中年人道:“我生得晚,沒能得識這座宅第的主人,但是我很仰慕他,而且仰慕已久。”
中年黑衣人道:“聽閣下這麼說,閣下對這座宅第的主人,一定知之甚詳。”
中年人微一點頭道:“那是當然,李逸塵先生,前明一代大儒,高風亮節,風骨嶙峋:我不事賊,竟遭李自成那個土匪派人殺害了滿門。”
中年黑衣人道:“高風亮節,風骨嶙峋,我不事賊,從這十二個字來看,閣下可以說是深知李逸塵先生了。”
中年人道:“聽你閣下這麼說,你閣下應該也是深知李逸塵先生。
難道兩位也是來憑弔李逸塵先生的。”
中年黑衣人點頭道:“不錯。”
中年人微喜道:“沒想到會在這兒碰見同道。”
中年黑衣人道:“我們也沒想到,李先生是先朝大儒,以我不事賊,遭李自成派人殺害滿門,當時就有人批評李先生太不知通權達變,以至因固執招禍,曾幾何時,本朝入關,改朝換代,人人謀求自保。早把這位李先生忘得一乾二淨,閣下還會來憑弔,誠屬難能可貴。”
中年人道:“彼此彼此,不過有一點我要說明,本朝入關以後,人人謀求自保,根本把李先生忘得一乾二淨一事,並沒有直接關係。
因為本朝並沒有禁止憑弔李先生,反之,對這位一代大儒,還很崇敬,要不然我今天也來不了。”
中年黑衣人探詢口氣的“呃!”了一聲。
中年人道:“我在旗,是個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