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心胸,乍一嫁過去給別人做媳婦兒,再受委屈。想著身邊若有個慣常伺候,知根知底的人,也放心些,便將知畫和木荷指給她,命她二人一同跟過去照應著,又想著十三是個穩重的,看這情形,對她又極好,便將那擔憂之心稍稍放下一些。
至於滔滔,她的一應嫁妝等,自然有太常寺的官員按規矩去採買,她只管命人收拾自己素日喜歡的隨身物件即可。
這日一早用過膳,她便開始忙碌,嫌礙事,便將釵環卸了,只用一根素銀簪子將青絲鬆鬆挽在腦後,換上家常芙蓉撒花窄身褙子,指揮丫頭們將十三送給她的書信、字畫並小玩意兒都整整齊齊收拾在箱子裡,又親自將那一琴一笛用紅綢布裹好,單獨放在金絲楠木雕花盒子裡。
待開啟梳妝檯的各個抽屜,看到躺在下層的皇上賞賜的那塊玉佩時,她心中忽然泛起一陣內疚和酸楚,自己一次又一次利用他的寵愛,雖是不得已,卻是實實傷了他的心。
伸手將那玉佩握在掌心,定定瞧著,上好的羊脂白玉泛著溫潤光澤,流雲百福紋路清晰順滑,消逝在赤金邊框下,隱隱帶了幾分肅殺,她心中忽明忽暗,酸甜苦辣,說不上來什麼滋味,不由嘆口氣,低頭想了一回,起身將它塞在箱子最下面。
方一起身,便覺面前站了個人影,細一打量,竟然是皇上,她心下驚駭,強撐著行過禮,又拿眼向他身後一瞥,竟無人跟著,登時想起那晚的情形來,難道他又要欺負自己?
“你別怕!”皇上似覺察出她的緊張無措,出言安撫道,“朕只是想來看看你。”
他臉上依舊是那副儒雅中透著威嚴的表情,雙眸也是平靜無波,只在滔滔抬頭與他對視時,最深處的傷痛和不捨一閃而過。
“你這一去,後宮再無人敢跟朕置氣,再無人可同朕論詩書,談朝政,議家事。”在她還未反應過來時,皇上已上前將她攬在懷裡,附耳說道,“以前覺得你像她,今後怕是看著她像你了。”
滔滔整個人被他緊緊抱著,一動不敢動,唯恐逗起他的氣來,也無瑕思索他說的“她”是誰,只通身僵硬杵在當地。
許久,皇上微微低頭認真看著她的眉眼,彷彿要將她每根毛髮都記在心中一樣。他輕嘆一聲,向她額上輕輕一親,旋即鬆開手臂,道,“十三是個好孩子,你跟著他總不會受委屈。”說罷也不多做停留,打量幾眼地上的箱子盒子,眉目一沉便轉身離去。
她雖鬆了一口氣,但心裡卻泛起一絲淡淡的哀愁,如同六月裡常喝的蓮子茶,蕩著淺淺的苦澀,靜靜在窗陰下坐了一會子,才強撐著喚人將箱子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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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尚黑著,隱約可見一兩顆星子,東方模模糊糊透出一片青白,坤寧殿已是進進出出,分外忙碌。各宮娘子,瑜柔,並李氏,都齊齊在滔滔殿內站著。
她身著大紅吉服,戴鳳冠披霞帔,正恭恭敬敬聽候皇上和皇后教導。
皇上換上窄袍,戴著紫金冠,將手背在身後,清清喉嚨,向她囑咐道,“敬之、戒之。夙夜無違舅姑之命。”說罷便不再開口,目光清亮,微笑看著她。
諸人都有心瞧著,且看皇上和滔滔現今是個什麼情形,卻不想他如此冷靜,滔滔也像沒事人一般,因此個個都是納罕,莫非素日竟是會錯了意?
皇后緊接著替她理一理鳳冠霞帔,說道,“勉之、敬之。夙夜無違爾閨門之禮。”她膝下並無子女,將滔滔養了這麼多年,一朝出嫁,心中也著實捨不得。
滔滔忙躬身領了帝后教導,一時王府的禮官送進大雁來請上車闈,她才與眾人依依作別,同李氏一起上車,迤邐出了東華門。
這樁婚事傳到東京城的百姓耳中,那便成了一樁美談。因她二人身份特殊,所以眾人皆言,這是,“天子娶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