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楊守珍立刻面露難色,攤手道,“殿下,實在不是小人膽大推辭。小人已奉旨去過幾次,奈何娘娘只是不肯來,尊卑有別,小人也無計可施啊!”
十三見他面上勉強,不像是裝的,便道,“煩請楊都知再走一趟,就說我恭請她務必勞動鳳駕來一趟。”楊守珍見他語氣堅決,只得將拂塵甩回臂上,躬身道,“小人盡力。”
他靜靜候了約摸兩刻鐘,才見皇后扶著杜鵑的手進來。十三忙上前行過禮,道,“還請娘娘恕臣冒昧!”
皇后搖搖頭命他平身,猶豫片刻終是忍不住進了內室。
皇上此時依然躺在龍塌上,雙目緊闔,尚在昏睡。這幾日病下來,他已是疲態盡顯,一頭花白頭髮凌亂披在腦後,臥蠶下烏青泛黑,眼角魚尾紋也加深幾許,看上去憔悴不堪,一臉病容。他二人未料到皇上病勢如此沉重,此時見了都是一驚。
正想著,忽見皇上睫毛顫動幾下,然後猛的側過頭,喉嚨中發出一陣劇烈乾咳。十三見狀,忙從侍女手中接過痰盂來,親自捧著遞到他唇邊。皇上咳了片刻,費力咯出一口帶猩紅血絲的痰來。
皇后見他如此,太陽穴上一跳,心中五味雜陳,忍不住便要掉下淚來,忙扭頭從丫頭手中接過清水來伺候他漱口。
皇上好容易喘勻氣息,費力睜開眼,不成想看見皇后坐在床邊,略一怔,旋即便浮上一絲欣慰,伸手將她的手握住,掙扎著似乎想起身。十三見狀,忙上前輕輕扶他起來,又塞了兩個軟墊子在背後,示意女官兒將煎好的湯藥捧上來。
十三淨過手,捧著那小玉碗,取了一柄素銀勺親自嘗過熱度,再另換御用銀勺上來,告聲罪,親自侍候皇上服藥。
皇上本虛弱至極,但他見皇后竟然摒棄前嫌,肯前來看望自己,不由一陣感動,又瞧著十三恭敬孝順伺候自己服藥,心中愈覺欣慰,倒比往日服藥都順利,不多時便將一碗藥都喝得乾乾淨淨。待伺候他漱完口,十三看著室內光景,尋個藉口輕輕退到殿外。
皇上仍是氣湊不已,但比方才服藥前已好許多,面上也有一絲紅暈,望著皇后輕聲問道,“你可還怪我?”
他病勢如此沉重,只說了這幾個字已是費盡力氣,皇后心中縱有千般怨懣也不忍再提,她強忍著傷痛搖搖頭,擠出一抹笑容道,“不怪!”
“哎,朕的病也不知能不能好了,別的還罷了,我只覺愧對祖宗,沒能養大一個親生的皇子繼承大統。”
“官家是病得久了才會胡思亂想。”皇后聽他說得如此直接,心中一陣發酸,勉強安慰道。
皇上搖搖頭,道,“昨日大臣們來探視,說了沒幾句便齊齊奏請立儲。那知諫院的範鎮問,‘天下事尚有大於此者乎?’,還有那韓琦,更是直接,問朕何不擇宗室之賢,以為宗廟、社稷計”
皇后心中明白,看皇上的情況,眼下立儲確實是第一要緊事,至於‘宗室之賢’那顯然是指老七和十三,至於選誰,她相信皇上自有計較,因此並不插言。
“宮裡養過三個皇子,十一無心於社稷,朕也不能強他。還有兩個,辦事倒都靠得住。不過老七性子雖直爽,但失於急躁,這是大忌。十三倒是穩妥,又是你養大的,不過……”說著看向皇后。
皇后在他身邊多年,知曉一旦涉及朝政,他便無比冷靜,想來病的這些日子,立誰做皇太子,他已有打算,故而望向他目光,輕聲道,“官家聖明,定是已做好決定。”
皇上久病無力,又說了這半日話,已是有些深思恍惚。皇后忙命人扶著頭,又服侍他用了半盞燕窩,這才伺候他輕輕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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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十三從宮裡侍疾回到府中,正同滔滔一起逗仲針玩耍,忽聽下人通傳宮裡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