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蘭腦袋裡嗡的一響,繼而聯想起來。這個男人與飛機上遇到的費三少容貌相似。不,再仔細瞧瞧,兩人的五官簡直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只不過,這個費教授剪的不是寸頭,長劉海劃過他白皙的額間,英挺的鼻樑架了副精巧細緻的金絲眼鏡,文生的儒雅之氣表意於表。在注意到她的目光,轉過來的那雙眼睛裡,充滿了盈盈如三月湖水的溫柔羸光。
“費教授,看到熟悉的人嗎?”女醫生對他的突然轉目感到疑問。
墨蘭是從他那張與費三少神似的面孔往下掃描,來到他西服上胸前口袋別的掛牌:費君臣,軍醫大學研究所教授。
“獄犯093918XX,你看什麼!”獄警見她愣站著,怒喝。
墨蘭立馬垂下眼,跟在那獄警後面進了醫院急診室。
“費教授,你認識那個獄犯?!”女醫生見費君臣注意的方向是個獄犯,感到震驚。
“不。不認識。”費君臣矢口否認的同時,卻是把手中握的病歷鐵夾合了起來,說,“好像來了個重病號,我們進去看看吧。”
女醫生詫異著,跟隨他步進了急診室。
墨蘭坐在了急診室的候診長凳子上,邊上有獄警。眼皮子一道風拂過,見費君臣健步如飛徑直去到了桑姐的病床前面。
“什麼人?”劉所長髮現有人闖入,在來者身上打量,看見費君臣胸前掛的工作牌,馬上由質疑變成了恭敬,“你好,費教授。”
費君臣掛著一張無害的笑臉,好像對誰都很和氣地問:“這人是獄犯?”
“是。這位獄犯是在獄所裡突發急病。我們本著對每一個獄犯高度負責任的態度,立刻送她來到最好的醫院。請貴醫院全力救助!”劉所長語氣鏗鏘有力,稟明自己絕對沒有失責。
然而,費君臣扶扶眼鏡,在桑姐消瘦的臉頰與下垂浮腫的眼皮上掃過後,輕輕地下結論:“中度營養失調。”
劉所長的臉一白,囁嚅著說:“在監獄裡,伙食肯定不比外面,不可能像在家裡那樣白麵瘦肉煲雞湯。”
費君臣笑盈盈地定眼在劉所長營養過剩的身材,點一下頭,沒有二話。
墨蘭坐的位置,剛好能看見他們的側面並收聽對話。她謹慎仔細地在費君臣那張熟悉的容顏上用目光勾勒,想透過這張溫和無害的笑臉望到那骨子裡去。然而,他儼是注意到了她的視線,透光的鏡片下閃過一抹光,好像對於她那雙醜陋的黑框眼鏡很感興趣。
“怎麼樣,嚴重嗎?”劉所長對於桑姐的情況十分緊張,因為關係到自己的官途。
給桑姐做完初步檢查的值班醫生,說:“貌似是胃絞痛引起的心絞痛。病人還有營養不良的症狀,最好是住院一段時間,觀察完情況再做決定。”
劉所長聽說桑姐暫時沒有性命危險,才能把冷汗擦一擦,吩咐部下去幫桑姐辦理入院手續。
值班醫生接著又說:“是誰給病人做了初步的處理?”
劉所長聽這麼問,心想:幸好把墨蘭給帶來了,不然責任得自己背上。於是她指向坐在外頭的墨蘭,說:“我們獄所裡沒有醫生,所以,是這個獄犯自稱會一點醫學知識,給病人做了處理。有問題嗎?”
“沒有。她處理地很好。我還以為是你們獄所的幹警處理的。”值班醫生說這話沒有任何意思,純粹是讚美,因此對於墨蘭的方向望了兩眼,“也是經濟犯嗎?”
劉所長的臉又綠了綠,話衝出了口:“不是,是預備要宣告死刑的殺人犯。”
殺人犯!
這個詞足以震驚到所有人。人們看墨蘭的目光又變了,從一開初什麼都不知道的單純同情,到聽了劉所長的話:她殺了一個不足六歲的男孩,手段殘忍,罪不可赦,連她家裡人都決定把她拋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