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城看了楊都一樣,便笑著道:“子益不勝酒力,左右將他扶到廂房休息,好生招待。”
看著楊柳離去的身影,衛城又是恢復了往常的和善,似乎剛剛一幕沒有發生似得。
“大家繼續,子益只是酒醉失態,大家不要建議…”
熱鬧的場面還在繼續,但是眾人的心彷彿被一把鋼刀狠狠紮了幾下一般。
衛城喝了一口妻子端過來的醒酒湯,揉了揉額頭,便是坐定了下去。這一天的應酬終於結束了,他從來都是一個精明人,他不是不管事,只是想放權給自己的兒子罷了。
他覺得他始終沒有看錯這幾個小輩,衛語已經封了關內侯,楊柳今天的表現也是非常不錯。事情都交給了小輩打理,他只要每天閒著去栽培栽培花花草草,這樣的日子他已經漸漸喜歡上了。
“老爺你也是。”衛朱氏沒好氣的瞪了一眼自己的丈夫,“今天就讓少文那孩子這般去得罪人,我知道老爺你想敲打這些人,但是沒必要讓少文一個人去承擔吧。”
對於與衛仲道一起長大楊柳程熙,衛朱氏早就視如己出。
“他們這一輩哪一個不是妖孽?也就你一個婦人還把他們當孩子看。”衛城笑著說了一聲便是站起了身子。
“天氣回暖了,母親那邊你多抽空去看看,問問需要添置些什麼,聽下人說老人家身體越來越不精神了。”
“這個妾身自然省的。”衛朱氏正色說道:“自從仲道去了南陽之後,小如便是貼身去照顧老祖宗了,想來老人家也確實需要一個人陪。”
衛朱氏眼神有些閃動,似乎有些話想說,最後還是咬了牙問道。
“老爺,您說我們衛家真的要遷去南陽嗎?南陽雖好但是河東畢竟才是咱衛家的根啊。”
“應該不是南陽。”衛城張口說道:“但是遷徙是肯定的,仲道現在越來越有出息,他既然堅持讓我們遷徙,那便是有這個必要。”
看著妻子不解的樣子,衛城繼續說道:“仲道信裡說了,袁公路的道路還沒有確定,宛城不一定是最好的選擇。
其實我也是這般認為的,我們不像荀陳那樣的世家,家中優秀子弟多能夠選擇的勢力自然也多。但是我們衛家只把希望寄託在了仲道身上,只要仲道開口,那麼無論面對再大的苦難我們都得支援。”
“河東是好地方,南陽也是個好地方,無論是以後荊州還是豫州,更或是遷徙到洛陽落戶。既然已經選擇,那就必須將這條路走完。”
衛城的語氣有些斬釘截鐵,之後又是嘆了口氣,“我衛城好歹也是衛家家主,風風雨雨也是見過了的,別的不怕,就是怕母親受不了那遷徙的舟車勞頓。”
衛家的祠堂裡,幾縷青煙緩緩升起,看得出來那香爐上的香才是剛剛上了不久。
老奶奶顫顫巍巍的站在一旁,對著一個牌位看了很久,小如就站在不遠處的門外,祠堂裡一片安靜。
“終究是封了關內侯,雖然不是列侯,但是也算是讓我這把老骨頭有臉面對衛家的列祖列宗了。”
老祖宗像是在自言自語。
“你還在世的時候,常常說大丈夫要頂天立地,要提三尺劍立不世之功,要封王拜侯,要守家衛國。
但終究還是文不成武不就,就算披著世家的皮囊,骨子裡終究不過是一個
銅臭爛身的商賈罷了。”
老祖宗將柺杖用力在地上點了點,“你啊,你也是個愛說大話的老不羞…可是你也算是好命,有了這麼個孫子,河東衛家的幾代落寞恐怕是要結束咯。”
老祖宗突然笑了笑,滿臉皺紋的臉上閃出一抹得意的神色,“你這一輩子都愛與人爭,可是到頭還不是冢中枯骨?連自己孫子封王拜侯都看不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