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阿姨,讓她……離開家……其實是媽媽不好……看不清……事實……媽媽做錯了事……小悠悠幫……媽媽的忙好嗎?讓阿姨留下來,照顧爸爸……然後……你代替媽媽去一個地方……”
“好的。”小女孩乖巧的應著。
“姊!你不能這麼做!你──”“請問誰是周紹元的家屬?他已清醒,但情緒很激動,誰去安撫他好嗎?我們無法決定要不要告訴他他妻子的狀況。”一名護士跑過來問著。
姊妹倆的心口俱是一震!多少年了,她們依然相同的為著同一個男人牽牽念念……像是至死也難休……
“去吧。”管清若輕喃著。以前她總是千方百計的拉住妹妹追求幸福的步伐,曾幾何時,竟也有推上一把的一天。從今而後……該是她的,就全還給她吧。
她最愛的男人與她最親匿的妹妹……曾經被她踩斷了前緣,而今又由她系回了紅線。
管靈淨躊躇不前,連步子也邁不開,像是情怯,也像是無法接受這樣的結局。
不該是這樣的,不應該是這樣!
“去吧。”
護士又跑過來。
“快點好嗎?病人堅持要下床,但他左腿骨折,肋骨也斷了六根,根本不能下床,快點過去安撫他啊!”
“請帶她過去。”管清若指示著。
而那急壞了的護士小姐也真的就這麼把人拉走了。
病床邊,只剩下母女倆。
“悠悠,我的孩子……”
“媽媽。”她爬上床,捧著母親的面頰不住的親吻著。
“要快樂,要幸福,去得到你的緣分,確定……那個人……很愛很愛……不要盲目的求取……那顆……不屬於你……的心。”
“好……”不明白母親的語意,她只能點頭。
管清若最後一次睜大眼,想用力記住女兒甜美的面孔,永生永世的記住這張有她亦有他的臉蛋。啊……她心愛的孩子……希望她有順遂快樂的愛情與人生……
緩緩的,一道不屬於病房內該有的金光,竟在小於悠的身後閃爍,很微弱、很微弱的一閃一閃……
是什麼東西呢?管清若疑惑著。
不知何時,揪心的痛楚不捨,竟為那異象而感到放鬆……在溘逝那一刻,覺得自己輕飄飄,再無牽掛。
唇邊綻開一抹恬靜的笑,過往恩仇俱泯,一生曾經歷的傷痛皆滅。
管清若走了,在女兒的摟抱之下,笑著離開人世。
即使已將於悠的行李搬入了“殷園”內,管靈淨仍是不死心的再問一次:“悠悠,你真的要住在這裡嗎?不想陪爸爸嗎?”辦完了姊姊的喪禮之後,於悠便開口要求離家。這麼幼小的孩兒,任誰都不放心的;她與於悠的父親並不同意,但六歲的於悠卻堅持著。最後不知為何,屈服的竟是大人。
於悠仰高了頭,眼光不由自主的落在水晶墜子上,伸手輕輕包住,覺得手心暖烘烘的,很舒服。
“阿姨,我要住下來。然後你去陪爸爸,爸爸腿斷了,很多事情都要人幫忙。”
這也是管靈淨沒有全力反對的原因。周紹元父母早逝,沒有兄弟姊妹,如今喪妻之痛未平,加上自身重傷需要人照料,更別說他的公司正處於草創期,不能沒有人坐鎮指揮。怎麼說管靈淨都無法放下這些不管,畢竟她是他與於悠僅剩的、最親近的人了。
“悠悠,你是這麼的幼小,阿姨真的很不忍心……”
“姨,我會很好的。你回去陪爸爸,當我的新媽媽,然後生好多小弟弟、小妹妹,這樣,爸爸就會開心起來了。”乖巧而靈敏的大眼像是知曉了上一代的恩怨情仇,使得她不僅沒有產生排斥後母的刺蝟心性,反倒毫無芥蒂的對父親的第二春推上一把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