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圍低的地勢,故而城門處自然是整個城池最矮處。她在城門處做了登記,進了城後才發現——城中每三丈便掛一頂燈籠,每百丈便懸一顆啟明珠。而城中最高處的雲水會之上,更是飄浮了一輪銀月似得碩大啟明珠,與天空中的圓月遙相呼應。
夜色漸濃,寬闊整潔的街道上卻恍若白晝。她站在光線柔和明淨的燈光下仰望中舍城,仰望這座彷彿濃縮了諸天星辰的繁華城池,心中不由讚歎其撼人心神的壯麗夜景。
忽聞耳邊有人搭話道:“這位道友可是頭回來中舍城?”
紀啟順側過臉,見是一個穿著灰襖的高大男人,便隨口道:“這位道友可是有何指教?”對方笑得殷勤,卻不引人生厭,只言自己是此地諮客,願為她引路云云。
她思考片刻便答應了,雖說她養氣時便來過中舍城。但是那次她急著轉道去俗世遊歷,並沒有心情在此遊玩。所以,對此地唯一的印象便是人挺多。今日一見方覺往日有眼無珠,且思及左右都要明日才要離開,便起了參觀一二的心思。
灰襖的男人在前頭引路,邊走邊道:“小人敝姓錢,錢海。不知道友怎麼稱呼?”
她也禮貌作答:“小姓紀。”
錢海笑道:“原是紀道友,紀道友可知道本地三最?”
紀啟順道:“還請賜教。”
“這第一樁最,便是雲水會。”他抬起手點了點最高處的堡壘,又接著道,“第二最,乃是每年春秋季節的交易會。每到穀雨、霜降這兩天,雲水會便會組織起為時三天的交易會。這個,想必道友定然是知道的。”
紀啟順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
錢海帶了三分遺憾道三分同情道:“原本還有小一個月就到穀雨交易會了,可惜道友還未到達出竅,不然還能去見識見識呢!”
聞言紀啟順先是一愣,隨即明白過來,因她經脈被封、威勢極其內斂,是以錢海並未能夠發現她實際上是出竅修士。但是她並不說破,因為沒有必要。
倒是錢海注意到她的那一愣,以為是自己觸動了對方的傷心事,便勸慰道:“道友不必氣餒,我觀道友年歲尚輕,定然會有所突破的。”
紀啟順微笑頷首:“借你吉言,也祝你早日有所突破。”
錢海苦笑擺手:“我怕是不成了,都這個歲數了。”
紀啟順少小拜入仙門,身邊門人好友無一不是資質極佳之輩。十五歲前突破養氣,二十歲前突破出竅乃是常事。饒是蘇方,原本資質亦是上佳,且家境殷實。就算突破不成,也能食用丹藥相助。
所以乍然聽錢海說自己不成,不由皺眉反駁道:“道友如何能這樣妄自菲薄?我觀閣下年紀也並不很大,怎能這般容易就輕言放棄?”
錢海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滿面愁苦:“我猜道友不是宗門子弟,便是家境殷實罷?你恐怕不懂我們這些人的苦楚,我雖自小生於蓬丘,但資質並不很好,乃至於通不過各大宗門的考核。因為我的堅持,父母便供我在家中修煉,但是直到父母去世,我還是這個樣子,你說我還能有麼指望?我甚至連一顆平雲丹都買不起。”
此言聽得紀啟順不由愣怔住,她們這等宗門弟子從來都是不屑於食用丹藥的,然而這世上竟然還有人連最差的平雲丹都買不起。這實在是有點超出她的想象,因而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便沉默的向前走著。
倒是錢海馬上恢復了笑容,又側過身顯露出身後燈火璀璨的集市,同時伸手遙遙一指:“這第三個最,便是本地的夜市!運氣好的,一毛不拔得寶物;運氣差的,身家全出無所獲。有人悲嚎,有人狂喜,一切全看緣法。”
不過,看來紀啟順與此處夜市,恐怕沒什麼緣分。她在其中轉了一圈,只覺得眼花繚亂,並沒有什麼想買的東西。且她白天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