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後腳回來的,男孩看見箱子,馬上情緒高漲,似乎原諒了史叔叔在他家兩年多的打擾,也原諒了史叔叔兩年多分走的那部分母親。他主動招呼老史,史叔叔要走了?
曉鷗聽到老史含混地嗯了一聲。她慢慢走進來,問兒子在外面和同學們吃的是什麼,要不要來點消夜。兒子謝了母親,他吃得很飽,一滴水都進不去。她聽見老史拉開了箱子,拿出一件東西,又拿出一件東西……
〃嫌我整理得不好?還是要檢查少了什麼?〃曉鷗尖刻不減。
尖刻能緩解她的不捨,她的疼痛。心裡有多不捨,她不會讓任何人知道。老史是她最後一個愛人,此生的戀愛史結束在這個叫史奇瀾的男人懷裡。她都不知道愛他什麼。不知道愛他什麼還當命來愛,那就是真的愛了。
〃我的棒球帽呢?〃老史說著就往主臥室走。
曉鷗跟進主臥室,嘴裡還在尖刻,那頂破棒球帽有人會稀罕嗎?
〃我不管別人稀不稀罕,我稀罕。〃
他看著曉鷗,突然把她緊抱在懷裡。她沒想到老史會哭。但她知道老史一哭就完了,心已經走了。他的哭是回顧:這兩年多,跟她曉鷗,過得還不錯,真的,挺可心的。
夜裡老史瘋了一樣要她,要把這輩子跟曉鷗的情愛份額用一夜消費掉。而老史每一個動作,曉鷗都感覺到一個〃走了〃。
第二天上午,曉鷗叫老史起床,給他把咖啡和烤麵包端到陽臺上。感覺眼睛腫脹得厲害,她把墨鏡戴上。
〃吃完早飯給陳小小打個電話吧。〃
咖啡似乎燙了嘴,他抖了一下。
〃回北京先住酒店,再找房子租,別找太寒磣的地方。〃曉鷗把四沓人民幣放在他面前。
〃我有……〃
〃我太知道你有了。〃
曉鷗眼圈又紅了。她匆匆走開,到廚房給兒子削水果。把兒子的早餐擺在小桌上,她拿起皮包出門買菜。還是老史給她做的皮包呢。她關上門,成功地把眼淚忍了回去。主臥室暫時讓給老史和小小,她在場他們夫妻倆說話會拘束。跨進電梯之後,鏡子裡是一個孤單的曉鷗:半個月之後,兒子上了大學,她就是這樣的了。她還會回賭場工作嗎?不,不會的。那她還會愛上一個人嗎?只能愛上一個人才能不愛老史。可是老史都愛過了,還可能愛別的誰?不可能了。可是她到底愛老史什麼呢?
送老史去機場的時候,曉鷗的心情稍微晴朗了一些。她一生的感情苦難很多,相信自己能挺過來。路過金沙大門口,看見阿專和另外幾個男人迎面走來。她想起自己還欠阿專一小筆抽頭,便開了車窗叫了他一聲。很久沒見阿專了,現在成了個瘦阿專,看上去一臉的陌生。而他身邊那夥人當中的一位看去倒挺面熟。記憶裡搜尋了一陣,曉鷗想起那張半熟臉屬於誰。離飛機起飛還有三個多小時,本來要為老史做些採購什麼的,現在她突然想證實一下她的懷疑。
懷疑在幾分鐘之後被驅散了:半熟臉果然屬於那個曾經贏了八萬元為老婆買皮鞋結果買成首飾的市計量局局長。阿專介紹說,現在人家是龐副市長了。阿專自立門戶已有一年多,在金沙做疊碼仔接待大陸賭客。難怪人瘦掉一半,累心累瘦的。龐副市長比過去胖了不少,本來就圓的臉現在發橫了。跟阿專悄悄聊了幾句,得知阿專留意了曉鷗當初的話:這是個大有發展潛力的賭客。自從自己做了疊碼仔後就跟他一直保持聯絡,把龐副市長從賭客培養提拔成了賭徒。
龐副市長不耐煩地催促阿專,時候不早了,快帶他們到貴賓廳吧。曉鷗看出這是個急著往回贏錢的人。他的遠大賭徒夢想正在美麗階段。
〃賭檯前面,副市長和老百姓一模一樣,〃老史笑笑說,〃黨員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