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店裡有人端來了茶水,茶杯摸上去也是極細膩的瓷器。但宣寧抿了口茶後,才發現自己似乎想錯了。
留意到他面上一閃而過的古怪,老楊笑著開了口:“小兄弟,你可千萬別當我這一定就是什麼古色古香的高尚地兒!我不過就是個做生意的,呵呵!老楊我啊,不懂得喝茶,也鬧不清楚那裡面的門門道道,乾脆就端時下新鮮的茉莉花茶,免得鬧了笑話。”
宣寧抿著嘴笑:“被您的坦率一襯托,我倒覺得鬧笑話的是我。”他又問林謙益:“林大哥,你見過那個殘片麼?”
“見過。”林謙益斜眼瞟向老楊。
這一眼的意思實在太明確,老楊想裝作看不見都沒轍,只好端著一張苦瓜臉邁著小碎步往後頭走,“小兄弟你坐著等一等啊,馬上就拿過來。”
說是馬上,等了好一會,宣寧才總算聽到老楊歸來的腳步聲,可見老楊有多捨不得展示他的寶貝。要是放在去講習班以前,宣寧可能就算了,不過現在瞭解這方面的知識越多,對於馬上要上手的建窯油滴殘片,他也是滿心期待和激動。
反正……嗯,是老楊自個願意拿出來的……宣寧自欺欺人的想。
“小兄弟,不是我不信你,你可得悠著點哈!”老楊出來了還依依不捨的抱著盒子,不肯遞給他。
被林謙益一把撈過來,鄙視老楊:“你一大老爺們怎麼也磨磨嘰嘰的!”
老楊挺委屈:“這可是我的命根子!”
林謙益壓根沒再理他,開啟盒蓋,再將宣寧的手抓住,一點點引到盒子裡的殘片上。
手被抓住的瞬間,宣寧差點忘了對建窯油滴的激動,另有一種燥熱油然而生,室內的空調都彷彿失去了效果。
他掩飾的低下頭,可泛紅的耳根還是從髮梢漏了出來,林謙益看在眼裡,眸色微微閃動一下,唇角翹了翹,“就是這,宣寧,你摸摸。”
“嗯!”宣寧毫不猶豫的摸上去,果然首先摸到的就是“供御”款識,非常清晰的刻紋線條,古拙而有力。
事實上,建窯油滴器無論整器或是殘片,就算在民間出現,只要特徵一致,是真品的可能性也就八九不離十了。因為油滴盞仿製的難度太高,日本在這方面下了幾十年的工夫,製作出的仿品都很不到位,更不要說尋常的造假者了。
再往上摸,釉面光潤的觸感清楚呈現在指尖,古瓷與當代瓷器比起來,總是要多一分厚重,或許是歷史的積澱也說不定。
看著宣寧一點一點在這件建窯黑釉油滴盞的殘片上摩挲,修長白皙的手指與黑釉相互映襯,如同最精美的白瓷與黑釉的對比。林謙益眯了眯眼睛,忽然很後悔剛才自己把手收了回來。
這件殘片只是茶盞包括底部的一部分,再加上茶盞本身就是個頭小巧的器物,沒用多久宣寧就從頭到尾極其細緻的摸了一遍。
老楊正想搶回來,卻又被林謙益瞪得縮了回去,只能眼巴巴看著宣寧繼續摸。
宣寧並不知道老楊和林謙益之間的暗潮湧動,停頓片刻後,他鄭重的使用了異能。殘片的影象瞬間出現在腦袋裡,只一眼就足夠震撼。
比他想象的更加光彩照人。儘管主體是通常不起眼的黑色,但點綴其上銀灰色如星光一般的油滴斑紋,著實讓人目暈神眩。下面的字樣同時告訴宣寧,這件殘片是貨真價實的宋代建窯黑釉油滴茶盞的一部分。
意識流連在殘片上,這個時候宣寧猛地明白,為什麼在屢屢拍出高價元青花的現在,辜拙曾老先生仍然告訴他古瓷裡最珍貴和最昂貴的絕對不是元青花。就像此刻呈現在腦中的油滴盞殘片,是毋庸置疑的稀世珍寶。
那天……他記得……辜老先生還提到了明代德化窯的何朝宗瓷雕,汝窯和鈞窯貢瓷,宋代絞胎瓷,清代的琺琅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