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皇上,竹葉青還是交給您喝。”
說著就又斟滿滿杯給皇帝,自己卻倒了杯黃酒,先淺抿一口,覺得不烈,便一口氣整杯嚥了下去。
鄢祝融看她喝的又急又快,分明是奔醉的架勢!
不由蹙眉眯眼:“喝酒哪有這樣喝的?皇后叫朕來喝酒,莫非是為了醉的?”
溶月心裡吃驚,那點剛上頭的微醺也被他的話震得四散而去。臉上的表情必然已是顯了出來,收是無法收、藏也藏不住。索性立刻從眼睛裡湧出委屈哀怨的碎光:
“臣妾只是,有些緊張。”
說著順勢就把頭低垂,露出一片盈白的後頸,要亂人的眼;而溶月自己,此時的心裡卻被自己那欲語還羞的諂媚嘔的翻江倒海,憋屈無比。
聽出皇后的話中之意,鄢祝融目光微閃,心裡的不滿像是洩下去的皮球,任他怎麼蓄積也湊不出令他拍案斥責的力度;一時不知說什麼才算妥當,便斂眉繼續端杯。
溶月再也無法、更不願佯裝下去;聲音清平,帶了客氣的坦誠,偏讓人聽出其中冷意:
“皇上喝多少酒才能醉?”
鄢祝融酒剛喝了一半,突然又聽到皇后那種冷到極至的聲音,像是突然揮出的冰劍,足夠刺破所有飛旋的綺念。
鄢祝融豁然轉頭,目光暗沉如井,咬牙切齒、字字寒冽:
“怕是要讓皇后失望!”
不知是被那聲音,還是被那話義;溶月心中轟然被澆了個透涼。一時愣懵懵的失聰發作,腦中嗡嗡直響;也許是比瞬間略長,她卻突然付之一笑,乍然向他靠近。
鄢祝融猝不及防,只覺眼前一晃,嘴就被皇后含住;電光火石間,對方嘴裡帶酒的氣息豁然貫通口腔、腦袋和四肢。
溶月舌頭底下那個一遍遍衝出來的名字,像是樹枝上的蘋果、顫巍巍地馬上就要掉出去!
她緊閉雙眼,把自己的唇舌堵的更緊還要深;鄢祝融從未接待過如此的狂亂,竟由著她吻得迷熱漸起。
可溶月心裡那名字一遍遍的、還是泛了出來;似聲聲令人心醉也碎的呢喃,在口舌處、胸腔裡孤單而執著徘徊,化作廝磨躑躅,久久不肯消去。
溶月只覺頭昏腦脹,身體涼到心顫。
她不敢睜眼、更不敢停下;那呢喃似快要破繭而出,溶月體味到身不由己的絕望和悲傷。孤注一擲成全不了痛定思痛,唯有徹底幻滅,才能再次淪落紅塵。
溶月遮蔽所有,成為別人,伸開手腳,跨坐對方身上,想象皇帝就是心之嚮往。
親吮變得淺緩舒展,她的幻想五彩繽紛,蝴蝶紛飛。溶月閉眼成為盲童,想象插上五彩翅膀,雙手探索對方身體,找到熟悉的緊實、修長並迷人。
她的唇舌疲軟滑過對方嘴唇、滑向對方耳畔,她聞到那裡頭髮的味道,乾爽卻沒有記憶中的香水;溶月心裡漫過一抹涼悸,像把冰冷匕首輕輕的戳著蝴蝶瘦弱的骨頭,微微地鈍痛。
溶月輕輕喘息,聲裹壓抑,像面牆壁堵住五個音節跳動出膽戰心驚的秘密;壓抑出的痛苦尤為綿長;從心底湧出夢碎的淒涼,先撞擊她的心臟,接著是沖刷她的眼睛。
她緊緊閉眼,像最後鎮守戰場的殉難者;兵臨城下,有窮途末路依舊佯藏窮圖匕見的徒勞。
唯,那徒勞直指讓人笑著哭的天真。
溶月手指插Jin對方頭髮,輕柔撫娑,帶盡緬懷,直到指尖遇到簪冠,心裡再激澀涼。
溶月真怕那些蝴蝶就此紛紛落下,悉數陣亡。這念頭引得她緊縮顫慄,她突然想要放棄這種自欺欺人的羞恥行徑。
但對方卻氣息漸深,身體衍生出藤蔓如野獸的氣息,帶著反撲的力量,像是迎面而來的千軍萬馬,聲勢浩大,席捲一切、她已無以為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