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叫吳世勳的,也衝過來抱住了樸燦烈,把臉靠在對方肩膀上,表情像是快要哭了。
“燦烈哥……”
樸燦烈也緊緊地回抱住男孩子。
而剛在激烈的撕扯中頭髮亂成一窩臉頰上還隱約掛了巴掌印兒的邊伯賢就這麼被晾在了一旁,在兩人熱情重逢的場景中,邊小哥與身後的傢俱牆壁渾然一體淪為背景。
“咳。”
實在忍不住,他表情陰沉地清了清嗓子。聞聲,吳世勳這才尷尬地從懷抱中退出來,無措地看著邊伯賢,又看了看樸燦烈,像是在等著後者給他介紹。
樸燦烈這才回過神來,表情依然不太好地看了眼邊伯賢,摸了摸鼻子道:“這我,嗯,我一個遠房表弟。”
邊伯賢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很不給面子地冷笑出聲。
表弟?真是撒謊都不打個草稿,好像哥還比你大半年吧?老子拿出身份證分分鐘揭穿你!
樸燦烈沒搭理他,繼續給吳世勳介紹:“叫邊伯賢,跟我差不多大。”
“伯賢哥,你好。”吳世勳依舊很有禮貌地打著招呼。
邊伯賢不情不願地嗯了一聲,接著深深地望了樸燦烈一眼,便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明顯感覺出這位伯賢哥的詭異情緒,吳世勳尷尬地杵在原地。他不解地回頭看向樸燦烈,卻發現後者望著那人離去的背影,眼神複雜。
“燦烈哥?”
“哦?哦。肚子餓不餓?先把東西放家裡,我帶你出去吃飯吧。”
早春的天裡,午後的太陽當空,卻還是差了些暖意。
吳世勳把手插在外套口袋,跟在樸燦烈身邊,沿著卉江慢慢地走。
故鄉就是有這種魅力。不管離開多久,你都能在回來之後敏銳地察覺出她一絲一毫的變化,然而望著這些物是人非,卻又覺得,唯一不變的,也就是這方故土了。
總是出現這樣的悖論嗎。這樣矛矛盾盾的人生。
吳世勳想著。
尚是二十二三的年紀,思考些“人生”一類的字眼大概會是件讓人發笑的事情吧。但忽然一日地,或是一夜之間地,又或是在無數個這樣的日夜堆積而成的生命裡,他確確實實感受到了被不知名的力量拖拽著向前逃亡的衝力。一路山水匆匆,一路酸甜苦辣,力量之強,美其名曰為成長。
吳世勳覺得自己還是個挺不上道的小青年,但也該是不得不獨自面對一些事了。
“下了飛機就先來我這兒了嗎。”樸燦烈慢慢停下,把手撐在江邊石欄上,扭頭問吳世勳。
男孩子點點頭:“嗯。哪兒也沒去,直接來找哥了。”
樸燦烈無聲地嘆了口氣,望著眼前的卉江。
“伯父的……骨灰,一半兒在南山那兒,一半兒灑在這條河裡了。”
吳世勳靜靜地聽著,平靜得讓人心慌。半晌,他才輕輕開口,“挺好的,我還能常來這兒看看他。”
“世勳……”
“他會想見我嗎。”
你走了,卻留給我太多不甘心;你獨享安然放手人間,我卻風塵僕僕地趕來,要在你眼前給你上演一場風雲變。
望著這樣的吳世勳,樸燦烈說不出什麼話來——他向來不善言辭,只覺得一直不諳世事的世勳,一下子成長了不少,自己心裡說不出是欣慰還是心酸。
縱使多麼單純無害,但是老吳家的人,從來都是虎豹之命,怎會是羔羊之輩。
像是注意到了一臉凝重的樸燦烈,吳世勳轉頭看他,輕輕笑了下。
“不用擔心我。”
吳世勳說著,又望向了眼下的河水。
“我也不想這樣,燦烈哥,我只是……不甘心。不甘心而已。”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