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葉回到住處的時候,心裡還是有些想不明白,為何他就被封侯了。
雖然是不能世襲的三等候,而且還是天子隨口說出來的什麼承勇封號。
可侯爵就是侯爵,那是多少邊軍將士,窮盡一生卻瞭望都望不到的高處。
就因為殺了那些鏡臺處的婁樊人,就能封侯?
林葉覺得自己不配。
林葉坐在那一直都在思考,事情發展到這一步,自己到底是有多少地方沒有考慮清楚。
從豐園回來的時候都已經到了後半夜,他預測這一路上會出現的兇險,在駿鄴城就戛然而止。
哪還有什麼兇險?
天子都不在歌陵,何必再去歌陵。
如果說此時的林葉他們是一群螞蟻,準備刺殺他們的那些人也是一群螞蟻。
那麼藏起來的那些螞蟻,還沒有來得及動手,就被澆下來的一壺開水全都燙死了。
這壺開水不是天子,提著水壺的人也不是天子,隨口命令某個人提著一壺水澆死了一群螞蟻的人,才是天子。
這就是差距。
時間就這樣一息一息的過去,林葉總是覺得,自己好像就差那麼一點就能把事情想清楚。
可就在這時候,有人來傳旨,讓林葉再去豐園。
林葉算了算,距離天亮最多還有一個時辰,那位身體不適的天子還真能熬。
等再到豐園的時候,這裡顯得冷清了許多,邁進院子的第一步,林葉就感覺自己被人仔細的看了一遍,看的很快,一掃而過,但就是仔仔細細。
那雙眼睛不知在何處,甚至可能根本就不是眼睛,而是某種內勁的探查。
這種感覺很不好,林葉有一種自己一絲不掛站在別人面前的羞恥和惱火。
而這羞恥和惱火的根源就在於,不是被人這樣審視了,而是被人這樣審視了之後,他現在沒有掀桌子的實力。
他感覺到了自己被人肆無忌憚的掃了一遍,可他此時卻連對方是誰,對方在哪兒都不知道。
而這個被審視了一遍的過程,又是那麼的輕描淡寫。
似乎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後便確定他是個毫無威脅的人。
此時這個時間,也是夜裡最冷的時候,哪怕是夏天,在這個時候也會讓人有些淡淡的寒意。
大概,就是夏天夜裡,每晚第一次醒過來,伸手拉過薄毯蓋在身上的時候。
林葉走到那茅屋門口,古秀今就在門外站著,這個看起來秀氣和文弱的總管太監,臉上依然沒有絲毫倦意。
“侯爺,早。”
他那麼自然而然的打了招呼,彷彿林葉不是他才見過一次面的人,而是一位認識多年的老友。
林葉回禮:“古總管早。”
古秀今笑著說道:“以後侯爺就不能再叫我總管了,可以直呼名字,侯爺忘了,你已有爵位在身。”
林葉道:“行,記住了,古總管。”
這句話,讓古秀今眼神明亮了一下,他的笑容也更加和善起來。
他笑著說道:“聖人在用早膳,侯爺可能要等一會兒,所以我提前在這候著侯爺,跟侯爺說一聲。”
林葉笑道:“那我就在外邊等著,古總管不用陪著。”
話剛說完,茅屋裡就傳來玉天子的聲音。
“讓林葉進來吧,再加一副碗筷。”
這似乎是一句很平常的話,可是古秀今聽了後,居然眼神裡出現了一種光彩。
他壓低聲音對林葉道:“侯爺,大幸。”
連林葉被封為侯爵的時候,他都沒有說出這樣的兩個字。
似乎陪天子吃一頓早飯,遠比封侯要值得開心,也更為難得。林葉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