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後院。
林葉和拓跋烈聊了足足一個時辰,準備告辭的時候,卻見小姨在拓跋烈書房門外等著。
拓跋云溪看到林葉出來後,朝著拓跋烈笑了笑:“讓他陪我走走。”
拓跋烈抬起手指了指天上的月亮,意思是不要太晚,拓跋云溪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先行。
月色下,拓跋云溪在前邊走,林葉落後半步跟著。
踩著這後院裡的石子小路,腳下的觸感很奇怪,明明是腳底有些癢,卻莫名其妙的讓人心裡也跟著癢。
林葉一邊走還一邊想著,這種路也就看起來漂亮些,並不實用。
“你想好了?”
這時候,拓跋云溪忽然問了一聲。
有些走神的林葉連忙應道:“想好了。”
然後又問:“小姨是問我,想好什麼了?”
拓跋云溪說:“你不是一個容易走神的人,除非是你故意。”
林葉是故意。
小姨在前邊走,夜風吹起她的髮絲,總是一下一下的輕輕掃在林葉臉上。
林葉又不好故意再後退一步,那樣顯得很沒有禮貌。
他又不能說什麼,畢竟那不是小姨的問題,那是惱人的風。
林葉當然也不是心猿意馬,他只是真的被長髮拂面,臉上有些癢。
他這樣的人,在不該聰明的時候,從來都不會裝聰明。
所以只好想想這腳下的石子路,想想明天去做些什麼,想想一會兒回去的時候,子奈是不是還在固執的等他。
拓跋云溪道:“御凌衛不一樣。”
林葉這才醒悟過來,小姨問的想好了,是想好了什麼。
他說:“謹慎些,問題不大。”
拓跋云溪:“謹慎些,就是殺人多些?”
林葉道:“確實,不少。”
拓跋云溪點了點頭:“也好。”
她走到涼亭旁邊,停下來,揹著手站在那,看涼亭旁邊的荷花池。
“玉天子的用意,你想到了嗎?”
拓跋云溪問。
林葉道:“想了個大概,所以才來見大將軍。”
拓跋云溪嗯了一聲。
是啊,小葉子這般聰明,怎麼可能想不到玉天子的心思。
把成郡王的事交給她哥哥來辦,就看拓跋烈能不能狠下心。
可這種事,不管拓跋烈辦還是不辦,都不對。
百官皆知,拓跋烈與成郡王是故交好友,兩個人還是同窗。
百官也都明白,成郡王不可能謀逆,如果定謀逆之罪,那必然是天子授意。
如果拓跋烈抗旨,玉天子就有了名正言順的理由,可以罷免拓跋烈的兵權。
如果拓跋烈去處置成郡王,那以後,百官之中,還有誰敢和拓跋烈交心?
拓跋烈去處置了成郡王,玉天子就真的對他放心了?
連故交好友都能殺,還有什麼是拓跋烈辦不出來的事?
這本就是個無解的題。
拓跋云溪聲音有些輕柔的說道:“我看的出來,我哥因為你能為他的事如此盡心,他很高興。”
林葉道:“也不是。”
哪怕不是個特別聰明的人,此時聽到拓跋云溪的話,也該順著說下去才對。
可林葉不會。
林葉道:“之所以對御凌衛下手,是因為我查到子奈的家仇是御凌衛所為,子奈的身世,我也差不多查清楚了。”
拓跋云溪微微一怔。
然後她就稍顯自嘲的笑了笑,她本以為,林葉這般決絕,都是為了她,為了她哥。
是啊,是為了子奈,這樣才更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