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剛滿十八歲,便已香消玉殞。而那個和她說盡生死之約的男人,不僅在她閉眼前不曾露面,更在她故去半年、屍骨未寒之際便已續娶他人,就連他們唯一的女兒也丟在老家不聞不問。這樣的薄情,讓我怎麼相信他當年的所謂傾慕是真心?”
他自小在道觀長大,身邊的師父和師兄弟都是六根清淨之人,所以對這種糾纏的愛恨沒什麼領悟,也就找不出話去安慰她。
好在她也並不需要他的安慰,自顧自說完之後便又笑了起來,“不過這都是過去的事了,我只是偶爾才會想起來。母親的遭遇至少教會我一個道理,那便是這世上的男女情愛都是騙人的。根本沒有誰會真的愛你,那些所謂的夫妻情深,不過是互相利用罷了。”
謝懷默默看著憤世嫉俗的少女,神情有些複雜。她卻沒有發覺,居然笑著拍了拍他肩膀,“所以像咱們這樣就最好了!你是出家人,我不用擔心和你深交會牽扯出不必要的麻煩,就可以輕輕鬆鬆當朋友了,簡直妙極!”自作主張下完結論居然還要求他意見反饋,“你說對嗎?”
手中的竹笛轉了個圈,尖端挑起她一縷長髮,他盯著瞧了瞧,微微笑道:“對。你說得很對。”
能這樣輕鬆地當朋友,確實是件很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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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薇一連幾天都有點魂不守舍。喝茶能砸了杯子,做女紅能被針刺了手,最後居然在恭迎皇帝時一個踉蹌,直接五體投地。
身材高大的君王陡一下輦便看到這麼鄭重的跪拜禮,忍笑忍得很辛苦。彎腰扶起她,道:“阿薇你真是太客氣了,又不是什麼大日子,哪裡用得著行此大禮?”
丟人到這個程度,難為她還保持了鎮定,“臣妾是因為多日未見,太過思念陛下,這才行此大禮!”
“哦,倒是朕的不是,最近冷落你了。”懶得拆穿她的裝模作樣,他配合道,“來,隨朕進去。”
宮娥奉上清茶,而他打量葉薇的神情,道:“你看起來氣色不太好,怎麼,最近又思念朕到了夜不能寐的程度?”
葉薇一聽他說這個就頭疼。
她這幾天確實沒睡過一個好覺,只要一閉上眼睛,腦中就會浮現出那天在太液池邊,謝懷鄭重無比的話語。
他說,他一直傾慕著她,甚至還打算為了她還俗。
她從來沒想到會從他口裡聽到這樣的話!
記憶如破閘而出的江水,轟轟烈烈洗刷著曾經的過往。他們是志趣相投的知交好友,彼此信任到了互託生死的地步。她這麼認為,便以為他也是這樣想,可原來,他對她的心思沒那麼簡單……
“可能是天氣越來越熱,臣妾也有些茶飯不思,夜裡睡得不大好。”摸摸臉頰,“不過臣妾今早對著鏡子瞧了瞧,看著應該不明顯才對。您眼睛真厲害。”
他捉住她下巴,眯眼笑,“朕不是眼睛厲害,只是對阿薇你的事情都記得比較清楚。”
哦,又在跟她調|情了。
男人面龐英俊,與五年前相比多了沉穩與鎮定,更顯氣度超然。她看著這樣熟悉的臉,忽然就沒忍住心裡的話,“陛下,您真心喜歡過誰麼?”
皇帝一愣。
話說出口,葉薇才發覺原來自己一直想問這個問題。想問問這個男人,這個害得她丟了性命的男人,他對上一世的自己到底是什麼想法。
“無關身份、無關利益,單從男人對女人的角度,您……愛過誰麼?”
從來都有些淡漠的女子頭回談起這樣的話題,皇帝覺得詫異。
愛過誰麼?
他想,那個在他垂死之際將他救下的少女,他是真的愛過的。愛到渴望得到她,想要將這世上最好的東西都捧到她面前,只為博她一笑。
可那少女只是個虛假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