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芸進來,坐到她的床畔,嘆了一口氣:“喏,這又是給你的。我從宿管科拿來的。你猜是誰送的?”
林書妍簡直要害怕了,聲音竟帶著顫抖:“誰?”
童芸道:“我問了宿管阿姨是誰送來的,她說,”她頓了頓,“是個穿軍裝的男人。”
果然!難道又是遲遠麼?不!應當不是,穆景鈺方才還同她說遲遠去了南方,要一個禮拜才能回來。那不是遲遠又回是誰呢?誰會一而再再而三的送她東西?
她突然想起方才穆景鈺說的話,他說:“林小姐就那樣篤定是遲副官送的麼?”
她當時是篤定的,可她現在卻不敢肯定了。她兀然覺得自己掉入了一個陷阱,有人在背地裡默默地給她設了這樣一個圈套,叫她往裡面鑽。
她是不會鑽的!林書妍瞧了一眼童芸拿著的盒子,忙嫌惡的轉過頭去,彷彿那盒子上面沾了什麼細菌。
童芸看見她的表情,問道“你不開啟看一下麼?”
“沒什麼好看的,我會一併送回去的。”林書妍走到床的另一側,疊著衣服道。
“好歹看看是什麼嘛?畢竟人家那樣有心!”童芸竟沒察覺出她的情緒,笑嘻嘻地問道。
林書妍瞧著她的樣子,搖了搖頭,淡淡地道:“你要看自己看罷。我不想看。”
童芸竟將她的話當真了,忙將盒子放在床上,三下五除二便拆了開來。林書妍還沒會過神來,就聽到了童芸的尖叫:“怎麼會這樣?”
林書妍不得不去看了,皺了皺眉,走到童芸旁邊,定睛一看,她亦是有些傻眼。
竟是那件西洋裙——她與童芸在錦繡莊瞧上,卻沒有買到的裙子。
她是真覺得有些可怕了,原來一直是有人跟蹤她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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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回:應做如是觀(一)
週三的這日,天氣是個大晴天,前幾日下的雪全數被這來之不易的暖陽給融化了。剛下了課,林書妍抱著講義往教樓走去,中午時分的太陽格外暖和,連北風似乎都被太陽曬熱和了,吹在人的臉上,竟是暖洋洋的。
天氣好,人的心情也連帶著好了起來,她將圍巾攏了攏,面帶微笑的走著。她的辦公室在最後一排教樓裡,和她上課的地方之間隔著一個人工湖,湖上修了一座石拱橋,因雪化在橋上,所以石板還略顯溼潤,上面結著墨綠的青苔,若早上來還可以看到一層薄霜,只因現下是中午,陽光早就將那薄霜曬化掉了。湖裡的水並未結冰,微光瀲灩,盪漾在橋上,如夢似幻。
因是下課時分,橋上有年輕的學生三三兩兩地遊玩嬉鬧,男生們張揚飛舞,女孩子則細細耳語。林書妍瞧著這些稚嫩的面孔,心裡柔柔軟軟的,仿若自己是他們中的一員。
無論這個世道如何的無常,多麼黑暗,學生的世界卻總是溫暖,明亮,乾淨的。少年莘莘學子如同日升之初的光芒般活潑熱烈,無論日後的生活有多殘酷,此時青梅竹馬的歲月卻總歸是美好的。
林書妍走上橋去,才走兩步,才發現橋頭立著一個人。那是一個女子,她穿著淺藍色的布罩袍——實則不是淺藍色,而是深藍色的袍子已經被洗的絨兜兜發白了,只是林書妍隔得遠,並未瞧清楚罷了。她的衣裳雖被洗的發白,但卻有一種文靜柔雅的感覺,就如同線裝書上藍色的封面,帶著種古老典雅的感覺。
林書妍只覺得這女子眼熟,想了一下,突然呀了一聲:原來她是剛進學校來的國文老師——蕭玉霜。昨天她還在辦公室裡見過她。
她想著要不要去同蕭玉霜打聲招呼,畢竟是同一個教研組的老師,以後抬頭不見,低頭也是要見的。她才這樣想,橋上的那人卻兀然轉過頭來,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