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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紅土崖照得透亮透亮。在那些剝落泥土的石縫隙裡,已經爬出一絲綠澄澄的蒿草;俏麗修美的楊樹吸足了清晨的空氣;意氣崢舒展開健美的枝葉;刺槐樹在暖熱的氣溫的催促下奮力鼓起綠豆豆似得花穗。瞧吧,樹木、蒿草的五臟六腑,也與人的五臟六腑一樣,被陽光照得透亮。能常常接受大自然如此親切爽朗的沐浴的人和萬物是多麼幸福呀。

出了村口,走上村級公路。那公路得用三里地外的硫鐵礦的礦渣鋪成的,天氣睛好時,路面光潔堅硬;遇上雨雪天路面稀爛泥濘,還會散發一種刺鼻的硫磺味兒。劉瑞芬和三狗大嫂,小胖妮一起說說笑笑,剛走到豹子溝口附近,起五更的後生們已開始送回頭趟麥子來了。

“遠小嬸,稀罕呀,是不是?我也是說這五月裡天,豹子溝的坡上聽到了老母雞的呱呱聲,是不是?敢情是母雞們也出窩了,是不是?”

身材瘦小,五官不正,說話吞字不清,還愛開玩笑的“是不是”挑著兩個麥子滿頭是汗,儘管如此,還是沒有忘記跟劉瑞芬她們開玩笑。

三狗大嫂嘴快,不等“是不是”的話落下,立馬回敬說:“喲,是哪個缺了心眼的母雞,一不小心屙下你這麼一個人不人,禽不禽的物件來:說看你是個人吧,別人挑四個麥子,你才挑兩個;別人都會說個人話,你怎不知好歹輕重,沒大沒小,盡放屁話;看你是個瘦公*,這麼多年也沒聽你打過個鳴兒,怎!要不讓你家老母雞重新屙你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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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狗媳婦話一落,劉瑞芬和潤梅媽忍不住大笑起來。同“是不是”一起挑麥子的小丑、七十三他們也笑起來。“是不是”氣的沒招了,只好罵了一句:“誰的褲襠破了,露出來個你!”

三個女人說笑著就登上了東梁。

東梁,那是紅土崖東部的制高點,站在樑上不禁心神闊達:向東望去,沿著社級公路可以看到不時往返穿行的農用四輪車、紅白雙色相間的公共汽車,以及運肥的小馬車;再遠望去,在茫茫輕煙淡氣之中、能看到東北方一帶的村莊,那些村莊坐落在海拔較高的山巒中,而且普遍貧困——所以紅土崖一帶的人稱之為上山村;向北望,可以看到河窪硫鐵礦,以及傾倒礦渣形成的光滑的椎體長坡,在綠草萌生的季節裡,那條寸草不生的灰褐色大坡顯得分外刺眼,有時,偶爾可以看到碼堆著的黃燦燦的硫磺,女人們常用硫磺燻蒸饅頭、以便走親時遮人眼目;向西望,可以看到紅土崖的全貌,而且也可以看到打場上黃黃的麥子。

女人們走進麥地,迎接她們的是男人們粗野的調笑和呼喝聲。這時有女人們頂替,男人們停下手中鐮刀走到堾邊,騎著、坐著、或者靠在堾邊上吃飯了,女人們則一堰地仨倆人,一堰地倆仨人的自動散開。

農村的女人,從十幾歲做閨女時就隨父母幹活兒,收、割、鋤、刨、鏤、撒、撥、間、挖、挑、抬樣樣都精通,所以,即使好久不摸鐮刀,也並不手生,一彎腰,左手抓麥,右手拉鐮刀,“錚楞一聲,麥子便齊根割了下來。

天格外晴好,湛藍的天空沒有一絲白雲,藍的讓人心醉,令人神往。東西南北,鄰村上下凡是金黃|色的梯田裡幾乎都有人的身影,人們彷彿是在金黃的河水裡嬉戲,彷彿是在一匹金黃|色的綵緞上舞蹈,那舞姿極其生動,極其有趣、而且是多彩多姿,那是天堂都沒有的舞姿,那也是隻有在麥收季節的農村才能見到的舞姿,那是喜悅的舞姿。

喜悅的舞姿多美呀,因為只有收割的季節才有喜悅,收割是美麗的;因為有了成熟才有了收獲,成熟是美麗的;因為有了勞動才培育了成熟,勞動是美麗的。在喜悅的麥收勞動中的人哪,是多麼美麗的生命呀!

男人們吃罷飯,將飯盒擱好了又返身加入婦女們的行列。猴三不知從什麼地方悄悄溜到劉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