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道銘既然挑明這點,楊致堂也沒有什麼好扭扭捏捏的,說道:「黔陽侯與文謙公之女也是幾經波折,才修成正果,本王能成全美事,怎麼會推辭?除這事之外,本王還有事情找韓尚書、馮大人商議,我們去前堂坐下說話?」
「王爺先請。」韓道銘伸手請楊致堂先行。
韓謙要與王珺修成正果,還需要「三書六禮」,但在朝堂諸王公大臣眼裡,壽王楊致堂欲代韓謙前往揚州提親這事一經公開,便代表著棠邑、淮東、壽王府三方媾和到一起了。
因此,有些實質性的事項這時候就可以直接談下去了。
而無論是淮東軍資糧秣供給,還是沿海加強防禦、抵擋梁軍襲擾等事,也都不能再拖延下去。
目前淮東與壽王府的目標都非常的明確,淮東得了棠邑支借近二十萬緡錢糧,僅能將危機往後拖延一兩個月,後續需要更多的錢糧增援,一直到淮河南岸的防線及屯墾體系恢復過來。
目前淮東那邊提出要求是每年輸入一百萬石糧谷,至少還維持三年。
無論是棠邑還是壽王府,不可能淮東那邊提出什麼條件,這邊就不加限制的進行配合、給予滿足。
韓道銘、馮繚隨楊致堂及王府諸吏進入王府正堂凌雲閣列案而坐,先討論的就是這個問題。
「信王殿下獅子大張口,就算沈漾等不從中作梗,朝廷也擠不出太多的錢糧,我們只能另外想辦法替淮東紓解危困。照我看,各方籌濟,每年能湊出三十萬石糧谷,連著湊兩年已經是極限了。」韓道銘直接進入正題說道。
不要說淮東沒有人在這裡,目前只是他們與壽王府商議這事,就算信王楊元演在這裡,韓道銘也會直接這麼說。
再說了,他們所提的條件,淮東與壽王府也必然會千方百計的加以限制。
要不然,韓謙希望將揚泰兩城的二三十萬災民都遷入棠邑安置,信王楊元演就會毫不猶豫的應允下來?
楊致堂知道支援淮東錢糧的數目規模自然要往下壓,不能完全滿足,他們對淮東也不能沒有鉗制。
要不然的話,淮東隨時有可能反過來將他們賣得一乾二淨。
不過,就算每年僅額外提供三十萬石糧谷,對此時捉襟見肘的朝廷而言也是天數,更不要說沈漾等人會加以阻撓了。
對韓道銘的話,楊致堂也點頭贊同,同時又說道:「問題還是每年能從哪裡湊出這些錢糧來?」
壽王府目前是有錢糧富餘,但後續右龍武軍要想儘可能減輕阻力,甚至乾脆利落的繞過沈漾等人的阻撓,成功的新編一部水軍,最好的辦法還是先期自行籌措軍資糧秣。
這麼一來,壽王府所謂富餘的錢糧,也是不夠用的。
新編水軍,不僅限於將卒兵甲衣食的供給,還要裝備相當的精銳戰船,還要進行水軍大營及塢港的建造,也至少需要招募匠工建造一座修船場,這些所需要的錢糧數目更大。
「我韓家勉強還能額外湊出一百萬緡錢來,至於要怎麼用,便要找王爺商議。」韓道銘作勢斟酌片晌,臨了說道。
「……」不要說楊致堂了,柳承嗣等王府內吏也皆是震驚。
目前樞密院、度支使每月都撥大量的錢糧給棠邑,但明眼人都能看出韓謙在棠邑每個月的耗用,遠高過此數。
韓家此時大肆出售在宣歙等地的田宅。
朝堂王公大臣都認為除了韓道勛、韓謙父子經營敘州有功外,此時棠邑大筆的錢糧耗用,主要是靠韓家供給。
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韓家還能再額外籌得上百萬緡錢糧。
當然,震驚歸震驚,他們卻沒有想到韓道銘在說謊。
畢竟當年皇陵案,抄沒馮氏族產,就得五百餘萬緡錢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