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馮繚、郭榮將趙直賢、譚育良、譚修群等人攙扶坐過來,韓謙又示意馮繚找幾隻空碗過來,他便親自揭開酒封依次倒上酒,說道:「原本不想這麼早就過來驚擾趙大人、譚爺,但譚爺今早撞見裴樸,黃昏時又坐在醫館前盯住驛站看了好一會兒,相信以譚爺的毒辣眼光,多半是看出些什麼來了。免得譚爺倉促間做出什麼叫大家都不開心的錯誤決定,我便上來與趙大人、譚爺喝兩杯。」
譚育良背脊一股寒意竄上來,即便坐下來,也不敢坐實了,虛著半個屁股聽韓謙說話。
不知道趙直賢心裡是怎麼想的,譚育良怎麼可能甘願真就帶著自幼練就一身好武藝的子侄,在碼頭做一輩子苦力,子子孫孫皆做一輩子掙紮在最底層的赤貧平民?
從潭州贖身後,之所以選擇在當時還是辰敘思三州皆不管的高椅峪落腳,除了便於隱藏以往的敏感身份外,譚育良多多少少還是有著一些觀望三地形勢以便投附的想法。
要說投附,譚育良之前心裡也是將思州楊氏視為首先目標。
而之所以將敘州排斥在外,實在是雙方恩怨糾葛太深,他不覺得跑上門主動投附敘州,真會受到待見。
卻沒想到他們的一舉一動皆在敘州的監視之下;而他們能到高椅峪落腳,也是出自韓謙的安排。
趙直賢又不是蠢,當然能猜到韓謙說「譚育良可能會做出的錯誤決定」意指什麼,這會兒也多多少少有些坐不住,很顯然在韓謙的眼裡,他們並不能算是「老實人」。
「敘州已是到了用人之際,你們都加入敘州為我所用吧。」韓謙說道。
聽韓謙這麼說,趙直賢、譚育良、譚修群對望一眼,又忙不迭的跪到地上,一齊叩頭道:「大人不計前嫌收留我等,趙直賢、譚育良、譚修群願誓死效忠大人,至死不渝!」
譚丘、譚文林、譚朗、趙方城等兩家子侄輩也都一起跪下叩頭。
「坐起來說話吧!」韓謙走過來,將趙直賢、譚育良、譚修群三人攙扶起來坐下來。
桑木打造的方桌坐不下太多人,韓謙獨坐一面,郭榮、馮繚身份也高,獨坐兩側,趙直賢、譚育良、譚修群擠坐在韓謙的對面,譚丘、譚文林、譚朗、趙方城等兩家子侄站一旁。
韓謙飲了一口酒,說道:「高椅峪臨近渡口,碼頭車來人往,趙大人、譚爺對金陵近日來的風聲鶴唳,也應該都有所耳聞吧?」
「是有所耳聞,但這些都是道聽途說,畢竟是辨不得真假。」譚育良看了趙直賢、譚修群一眼,心想既然韓謙剛才點明自己不是太安分老實,便稍稍坐直身子,由他來回答韓謙的問話。
「周瞎子說給你的話,只真不假,只是不便說得太過詳細而已。」韓謙說道。
譚育良震驚的看向韓謙,半晌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他怎麼都沒有想到半個月前到碼頭做苦力、說是虐殺戰俘而遭清退的老卒周瞎子,竟然也是韓謙特意安排的人。
韓謙不理會譚育良的震驚,繼續說道:「廣德府現在風聲鶴唳,陛下與朝堂諸公都懷疑我在那裡做了手腳,此時要借刺殺案將廣德府翻個底朝天,甚至還有些人有意不惜激起民亂然後驅兵鎮壓,以除心腹之患。我不忍看好不容易安寧下來的江淮大地再起戰火,但我人在敘州,陛下又不信我,實在是遠水難滅近火。現在我唯一能想到的辦法,就是在這裡搞出些動靜,叫朝堂諸公看到民亂有如星火燎原的威勢之後,能叫他們在廣德府的動作多少有所收斂……」
「大人要拿下思州嗎?」譚育良疑惑的看著韓謙,直覺告訴他,韓謙是要拿思州下手,但他想不明白韓謙要怎麼拿下思州。
思州地處武陵山南麓,地形險峻,不要說思州其他地方了,僅僅就虎澗關就極難攻陷。
思州楊氏經營其地前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