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論上,天佑帝還有三年多的壽命,一直到天佑十七年間才會駕崩,但問題在於韓謙並不知道在那麼多的改變之後,天佑帝的人生是不是還會照著既定的歷史軌跡往下走。
一隻蝴蝶扇動翅膀,能在大洋彼岸掀起狂風暴雨。
任何一個微小因素所誘發的「蝴蝶效應」,都是難以估測的。
他此時正試圖改變自己的人生,改變三皇子以及一大群的人生,又憑什麼認定天佑帝的人生軌跡不會發生改變?
世事無常,不管怎麼說,自己真要認定形勢到天佑十七年都還能有挽回的餘地,那就太教條主義了。
或許打足了只有兩年時間吧?
一旦龍雀軍漸成勢力,三皇子的威望足夠高,在朝中掀起廢嫡的熱議,估計等不到天佑帝駕崩,安寧宮那邊就會再也坐不住吧?
除了遠慮之外,清晨這次激戰,也叫韓謙深感困惑。
梁軍進攻滄浪城四百兵馬,無論是從戰鬥意志還是個人武勇,絕對是梁軍中的精銳戰力,但沒有稍些像樣一些的攻城器械,這樣的戰力放出去,一般都是作為斥候或擾襲敵境腹地的機動力量使用。
都沒有攻下鐵鱷嶺,梁軍就直接用輕裝的精銳騎兵強攻位於楚軍防線深處的城寨,即便打下來之後還要隨時面臨楚軍從兩翼夾攻過來,率梁軍三萬多兵馬進入南陽盆地的右翼主師韓元齊做這樣的戰術安排,叫韓謙有些困惑不已。
難道梁軍的精銳兵馬已經多到可以隨便這麼消耗嗎?
韓謙困惑不已,在江灘邊站到天黑,差不多等從六船物資轉駁上岸,他才返回滄浪城。
考慮到西線的戰事,可能比預想中激烈慘烈,韓謙決定將大部分從敘州運過來的物資,由馮宣他們負責運往荊子口去。
這次從敘州運出的物資,要兩倍於以往。
為了打消四姓的戒心,韓謙還特地寫信回金陵,叫高紹將錢鋪十一月份所收攏到手裡的錢款,扣除金陵所消耗,將多餘出來的四百多萬錢提前押解到敘州,作為訂金交到四姓手裡。
除了五百刑徒外,這也是這次北上船隊比以往要龐大許多的一個重要原因。
卸下物資的六艘船,韓謙也沒有讓他們歇下來,而是叫他們馬不停蹄趕往襄州,將防禦使府下個月所應撥付給左前部的物資,儘快運抵滄浪城來。
現在軍事調動頻頻,襄州城內的船隻也有限,韓謙不派出自己的船舶,不知道要拖多少天,才能將下月的糧秣運抵過來。
夜色漸深,一陣馬蹄在滄浪城外響起來。
韓謙也沒有睡下,正將田城、趙闊、趙無忌、奚荏、楊欽以及奚昌、郭奴兒以及奚發兒等敘州營新任八名隊率召集到大帳裡,討論敘州營新整編才半天就已經暴露出來的一些問題。
馬蹄聲響,卻僅有數騎的樣子,韓謙也沒有特別在意,片晌後見範大黑走將進來,匯報鐵鱷嶺的戰事。
鐵鱷嶺那邊從午前一直打到天黑,差不多待第四都一千五百餘將卒乘船抵達鐵鱷嶺北麓時,梁軍才撤去。
李知誥從荊子口所調的兩營精銳,乘船出荊子口,速度極快,在開戰前就已經抵達鐵鱷嶺。
李知誥手裡能用的精銳不少,又佔據地勢上的便利,但梁軍今天進攻相當堅決,白天數波進攻,差不多折損上千人,而李知誥所部死傷也有六百人。
為此,李知誥不得不從第四都借調一營五百兵卒暫時留在鐵鱷嶺加強防禦,等著第一都另兩營精銳兵馬從荊子口過來,再讓高承源的兵馬分批前去荊子口,跟高承源會合。
而照梁軍今日強攻滄浪城及鐵鱷嶺的情形,李知誥希望能催促郭亮所率的第五都將卒,加速西進,最好能進入滄浪城觀望形勢的發展,以防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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