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阱!是陷阱!」疤臉漢子驚惶大叫,但他只來得及舉起大盾,擋住小碎石子朝臉部繃落過來,往山下逃跑已經來不及了,能不能逃得一命,純粹看天意,要不然叫十斤甚至更重的落石或滾木直接砸中,他持盾的臂膀都要被直接震斷掉。
而此時擁擠在石溝裡的密集人群,想避無處避,成百上千的落石滾木一起滾砸下來,石木撞擊人體、骨頭折斷的沉悶響聲,驚惶失措的尖叫,痛苦的悲嚎,一時間大作。
人是有思維貫性的。
正常說來,即便是赤山會在後山設下埋伏或做好防禦措施,也會將落石滾木堆積到埋伏陣地之後,等敵軍衝過來,用人手將落石滾木,一塊塊、一根根推出埋伏陣地,去轟砸敵軍,或藉此拖延敵軍前進的速度。
這種情況下,落石滾木的轟砸密集程度,與提前進入埋伏陣地的人手多少,直接有關。
之前稀稀落落的落石滾木,符合敵軍對後山夜間明暗哨人數的判斷,這就促使他們冒著落石滾木,更快速的往山嵴口推進。
事實上等著這些人踏進來的真正死亡陷阱,就是石溝哨樓兩側陡崖之上,用十多張蘆葦席柵提前半懸空支撐住的大堆碎石,用刀劍砍斷吊索,上萬斤重的大小石塊一起砸落下去,威勢及破壞力,要比三四百塊落石或滾木陸陸續續拋砸滾落下去,遠不止大出一點半點。
兩三百人丟盔棄甲、連滾帶爬,狼狽逃竄下山,恨不得爹孃生他時能多生兩條腿,但還有小兩百人或被石塊直接砸死,或肢殘骨斷,躺在亂石堆裡呻吟哀嚎。
戰爭永遠是殘酷的,此時形勢未明,韓謙當然不會急著派人去俘虜這些受傷的襲擊者,他同時也叫何柳鋒、林勝帶著一隊人馬守住山嵴口及兩翼的陡崖,阻止襲擊者衝過來將這些傷者救走。
一切等到天亮之後再說。
確認南北兩翼沒有什麼動靜,韓謙便直接與馮繚、郭榮、馮翊他們先回營地休息,補了一覺等太陽升上樹梢頭,才洗漱起來,重新走回到山嵴口的陣地。
「清晨,對方多次冒死上來搶奪傷員、屍體,我們又射死他娘十九人!」林勝早年在赤山軍及左廣德軍曾擔任隊率,參與的血腥戰事也不少,也要比眼前殘酷更多,但他直接率隊給敵人這麼慘烈的傷亡,還是第一次,滿心興奮的跟韓謙匯報凌晨時具體的戰果。
除了襲擊者搶奪傷員、死屍時又被射死的十九人外,亂石陷阱後半夜時一次就殺死或重傷襲擊者一百七十七人。
之前逃竄下山的,有相當多的輕傷,只是手腳沒斷,還能自己連滾帶爬的逃走罷了。
「襲擊者還沒有從林子裡撤出去?」韓謙看著西面的樹林上方,還有鳥雀盤旋不去,顯然還有不少人躲在林子裡。
「還沒有撤走,甚至天亮後又有百餘人從北面進入林子,跟昨夜的襲擊者會合,估計還有近三百名沒怎麼受傷的襲擊者藏在林子裡,」何柳鋒說道,「看他們的樣子,打應該是不敢再打了,只是怕白天撤走,會被我們追擊,想拖到夜裡再撤走吧?」
「哪裡能容他們輕鬆撤走——你們率隊先下到山溝口,在那裡調整陣形,進林子將這些人殺逐出去,」韓謙看著半山腰亂石堆裡殘留的殘肢斷臂,蹙緊眉頭跟林勝、何柳鋒說道,「倘若僅僅是用計殺死對方二百人,不可能叫淮東心服口服的坐下來談合作!」
「對方有楊元演身邊的精銳衛卒混在其中,還剩不少人,我帶五十人下去協助他們。」孔熙榮說道。
「不需要這麼多。」韓謙搖搖頭,叫孔熙榮陪他留在山嵴口觀戰便是。
赤山軍及左廣德軍早初缺少兵甲,伐取長竹為兵刃,便是脫胎於後世明朝鴛鴦陣所用的狼筅。
在大規模的兵馬對陣時,鴛鴦陣並不能發揮出什麼明顯的優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