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何不派人過來跟我事先說明?」韓道勛想到他在城頭有過一絲動搖要下令射殺韓謙,現在想想也後怕,責問道。
韓謙當然不會承認他沒有事先通報一聲,純粹是有意試探他父親的心意,可惜這老憤青還是太頑固了啊,不認為此時割據敘州利國利民!
韓謙當下只有說道:「唯有如此,我們父子倆在黔陽城前的這齣戲才能演得唯妙唯肖啊,才能徹底的騙過潭州等勢力啊——接下來還請父親下令開啟黔陽城門,讓馮氏族人及左司兵馬進城,然後父親派人去金陵上疏請罪懲治孩兒的不告而別!也唯有這樣,陛下才能有藉口對我們父子倆繼續賞功授爵啊!」
範錫程不得不承認,這麼一套流程走下來,世人則會堅信朝廷是迫於西南的形勢需要,不得不暫時默許韓家據敘州自立的事實,但他心裡也清楚,如此一來,家主韓道勛在世人的眼裡,就徹頭徹尾變成一個惺惺作態的奸佞小人了!
從《疫水疏》開始,韓道勛就不怎麼在乎個人的聲名受累,遲疑地問道:「馮文瀾、孔周剛被賜死,馮氏被抄家,馮氏族人怎麼可能會助朝廷牽制潭州?」
「馮氏族人沒有什麼價值,真正有價值的是馮家那五千奴婢部曲,」韓謙說道,「馮繚他們並不知道秘旨的存在,他們此時都深信我與父親有割據敘州的野心,那接下來將馮氏族人與奴婢部曲隔絕開來,相信馮繚等人也不會反對。待我將馮家奴婢都收編、消化之後,到時候馮氏的態度實在不足為慮了。」
馮氏族人及奴婢最終有五千六百餘人遷入敘州,其中馮族子弟僅有四百多人,更多的是馮氏這些年奴役驅使的奴婢、部曲及他們的眷屬。
馮氏遷到敘州,本就是寄人籬下,手裡無錢無糧無地無田宅,韓謙此時要收編馮家的奴婢、部曲,又豈容馮繚等人拒絕?
對於馮繚等人而言,與其此時得罪韓家父子,還不如好好依附於韓家父子這棵紮根於敘州的大樹身上,以期馮氏能再次崛起的機會。
第二百四十五章 人心
不管韓道勛願不願意,他關閉城門拒韓謙入城以及韓謙赤膊負荊請罪,在世人眼裡就是一出演給金陵看的大戲,用意就是韓家父子目前只是想在事實上割據敘州,但又不想立即就跟金陵直接撕破臉,現在就看金陵那邊會不會就著這個臺階下來。
韓謙先負荊請罪入城,隨後韓道勛下令開啟城門,先接納左司斥候、船幫武裝護衛及馮氏族人千餘人進城安置,接著又令敘州船幫的船隊,將馮氏奴婢、部曲以及左司子弟送往五峰山接受整編,一頓忙碌下來,韓道勛最後在州衙召集官吏,商議如何懲治韓謙的潛逃之罪。
敘州諸官吏又能說什麼?
建議將韓謙先關入州獄嚴加看管,又或者建議刺史大人直接將韓謙捆綁起來送往金陵治罪?
黔陽城內目前有兩支正式的武裝。
之前受四姓大族控制的州營,目前處於半癱瘓的狀態,就剩兩三百多老弱病殘,勉強維持黔陽城內外的治安。
而受趙闊直接統領的州獄獄營,在州獄暴動時就清洗過一遍,之後以韓家部曲為基礎進行重組,荊襄戰事過後又招募在荊襄戰場立功返鄉的刑徒兵精銳為武官,將規模擴編到三百人。
獄營的普通將卒絕大多數為客籍子弟,這部人馬看著不多,卻對刺史韓道勛忠心耿耿,是目前韓道勛控制黔陽城附近的主要憑仗,但由於獄營的兵馬太少,影響力還無法延伸到敘州的角角落落去。
而這次進城的,除開馮氏族人不說,船幫武裝護衛以及左司精銳斥候四百餘人,都可以說是韓家父子的私兵。
誰要是在這時候還看不清楚形勢,不是嫌命長嗎?
大家七嘴八舌,無非是說韓謙年少,馮家治罪令他心感驚惶,才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