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昆還是小小的九品縣主薄,他也不湊過去給韓謙送行,就留在皇陵的祭殿前,看遠嶺近川,皆覆皚皚白雪。
陳昆年逾五旬,此時的兩鬢也漸染霜白。
三年前攻入滎陽,他受傷不輕,留下腳疾,走路也是一瘸一拐,現在最大的樂趣就是坐在皇陵祭殿前的臺階上,看陵前的溪川峰嶺,四季風景各有不同。
過了一會兒,遠遠看到身穿縞衣的朱貞走過來,他一瘸一拐的走過去,見朱貞站在小亭前愣神,問道:「殿下在想什麼?」
「父皇當初禪位君上,我心裡是相當不解的,此時看來,父皇的決定是正確的。當年我要是沒有轉過彎來,硬爭這個位置,只會使山河破碎,而我朱家子弟也都將屍骨難存,」朱貞在亭前臺階上站定,長吐一口氣,似乎心中最後的釋然道出,「我想著為父皇守過陵,還去商洛,待收復雍州之後,或為吏造福一方,也不枉父皇的教誨。」
雍州城是在他手裡丟掉的,他絕不願錯過收復雍州城的戰事,而至於後續的戰事,收復關中之後,大局便成,有他無他都沒有什麼區別了。
「挺好!」陳昆一直以來都擔憂朱貞心有不甘,聽他這麼說,也是釋然而笑,說道,「為先帝修好這座陵,我的心願也了。待收復雍州之後殿下去哪裡,我做不到其他事情,就給殿下牽馬執鞭……」
「大梁正是用人之際,君上怕是不會放你走吧。」朱貞說道。
「大梁能臣幹吏無數,我算哪根蔥?」陳昆搖頭笑了笑,說道。
不一會兒,朱珏忠給韓謙送行歸來,騎馬走到亭前,看到陳昆與朱貞站在一起,說道:「君上說你修陵有功,特擢你官升一階,待護衛殿下守陵期滿後,便去洛陽軍武院出任低階教諭……」
「我能有其他選擇吧?」陳昆問道。
「君上說,不得抗命,」朱珏忠說道,「你也真是的,剛才一群人幫你說好話,你卻躲起來,都不給君上送行……」
「我芝麻粗大的九品官,有資格湊到君上跟前?」陳昆問道。
朱珏忠苦笑著搖了搖頭,不跟陳昆胡扯,問朱貞:「殿下,雲和她人呢?」
「應在祭殿裡,找雲和有什麼事情?」朱貞問道。
「雲和一直想要辦一間專錄女子入學的學堂,這幾年國帑緊缺,也沒有閒餘的錢糧浪費在這上面,剛才淑妃多了一嘴,君上要左內史府年節過後,酌情撥些款先籌辦起來,」朱珏忠說道,「你們說這不是瞎折騰嗎?年關一過,收復關中的戰事就要緊鑼密鼓的展開來,哪裡有什麼閒散錢糧辦這事?你們也都勸雲和先打消這主意,莫要將君上隨口說話的話,當真了。」
韓謙都發話了,他們自然不能隨便抗詔不遵,便想著雲和自己打消主意,省雲這筆不著調的開銷。
「寒門女子都可以就讀新學堂,你們這些老頑固卻高高舉起門風的鞭子,將自家女兒阻擋在新學堂之外。現在我搞間女校來,你們總不該有話可說才是。」雲和不滿的坐祭殿走出來。
「君上許我守陵後將淑蓉及添兒她們帶去商洛赴任,洛陽城裡的宅子就閒置下去,你要辦女校,便拿去用。」朱貞說道。
「還是大哥待雲和最好,」雲和郡主高興的笑起來,又跟朱珏忠說道,「議政院有我朱家四名議政名額,大哥不願留在洛陽,還要去商洛統兵領軍,大哥那個名額便該是我頂上……」
「你籌辦學堂,哪裡還有這閒工夫?再說殿下去商洛也是避嫌,這名額就該缺著。」朱珏忠說道,他不堪想像議政院萬叢綠中一點紅是什麼情形,就想著打消雲和進議政院的念頭。
「如今大樑上下,都認君上為主,還有什麼需要避嫌的?」雲和說道,「你若阻撓,我直接去找君上說這事。」
「得,你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