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龍從牙縫中擠出了幾個詞來說明現在的狀況。
毫無疑問,年輕的洛薩爵士熱愛他的國家,熱愛這片土地上生活著的人民;他所遺留下來的強烈的情感,讓馬龍幾乎失控。
艾爾羅·埃伯洛克在屍體邊蹲了下來,用右手在胸前劃了一個聖光的印記;面對這名死難的同胞,他無能為力,唯有祈禱聖光可以接納這個可憐的靈魂。
“夜色鎮裡……”
大鬍子理查只說了半句話,便沉默了下去;然而無論是馬龍還是艾爾羅·埃伯洛克,都聽懂了他的意思。
這具屍體,只是夜色鎮發生的慘劇的小小縮影;那些沒有逃出來的夜色鎮居民,他們的下場……
“帶上他,繼續前進。”
艾爾羅·埃伯洛克站起了身,對幾名隨同自己一起前來、正對著同胞的屍體茫然無措的年輕人吩咐道。
死亡讓人恐懼,但有時也會催生更加頑強的意志。
艾爾羅·埃伯洛克固然為這位同胞的不幸而哀傷,但正是這份哀傷,才更堅定了他的決心。
——活下去,不僅僅是自己,還要帶著整支難民隊伍,好好地活下去;絕對不能讓自己的女兒,還有這些難民們,遭到同樣的命運!
幾名年輕人七手八腳地從周圍的樹木上折了幾根枝幹下來,兩個年輕人脫掉了自己的外套,做了一個簡易的擔架。
當這具已經腐爛近半的屍體被移動的時候,一群蒼蠅黑壓壓地從屍體上飛了起來,而屍體的下方,也有幾隻碩大的老鼠瘋狂逃竄。
沒有人理會這些食腐者,也沒有人說話;難民們踏著沉重的步伐,朝著已經近在咫尺的目的地,重新踏上了旅程。
還早得很——無論是象徵著今天結束的黃昏,還是這一場戰爭的終結,都還早得很。
……
儘管早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然而當真正抵達夜色鎮的那一剎那,難民們都摒住了呼吸;就連瑪利亞這樣的小孩子,甚至是魯伯斯這頭巨狼,都感受到了氣氛的凝重,沉默著沒有發出哪怕一點聲音。
大部分夜色鎮的房屋都還算完好,只是一些民居的門板碎成了幾塊,散落在街道上。
然而這不是難民們沉默的原因,真正讓他們噤若寒蟬的,是遍地的屍體。
男人、女人;小孩兒、老人……數以百計的屍體分佈在這座不大的小鎮中,讓那原本還算寬敞的街道擁擠不堪。
就在馬龍的腳下,距離夜色鎮入口處不遠的地方,幾名穿著鎖子甲的男子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
他們應該是夜色鎮的衛兵,儘管平日裡只承擔些維護城鎮秩序、驅趕野獸的工作,但是這些沒有受過正式訓練、也沒有上過戰場的民兵,並沒有在獸人來襲的時候放棄自己的職責。
那具被長矛洞穿了咽喉、仰躺在地上的獸人屍體便是證明——儘管這些衛兵都死了,但他們至少戰鬥過,併成功地讓敵人付出了代價。
雖然這代價有些不成比例。
“聖光在上……”
艾爾羅·埃伯洛克的聲音顫抖著,他的眼中流下了悲傷的淚水——夜色鎮,已經不復存在了;那些房屋和街道都還完好,可是曾經生活在這裡的人們,卻永遠倒在了獸人的斧刃之下。
像是一場蔓延的瘟疫般,哀傷的情緒在難民隊伍中傳遞開來;男人們紛紛握緊了自己的拳頭,咬緊了自己的牙關,有的人甚至把自己的嘴唇咬出了血;
女人們則捂著臉蹲在地上,失聲啜泣——儘管這些難民們一直生活在暴風城附近,和夜色鎮的居民鮮有來往,可是看到這樣的人間慘劇,有誰能無動於衷呢?
36 演說
“艾爾羅,都準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