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聽韓謙親口說,都難以想像左司額外往丹江沿線貼上三千多萬錢的物資。
不過,李沖這幾天都在滄浪城,心知韓謙即便有所誇張,但也有限。
畢竟這次從襄州鹽鐵院監運到滄浪城的六千石鹽,鹽資都是由臨江錢鋪直接在金陵拿出一千萬錢貼給鹽鐵轉運使司。
韓謙便是以這批囤積下來的鹽,說服或誘惑大批的山寨健勇參戰。
「往後的鹽事可以不爭,但此時囤於滄浪城的五千餘石鹽,要是都歸於左司,二哥這邊怕是難以節制山寨募兵——這批鹽也都應歸我們掌管,大不了左司此前所墊付的鹽資,由倉曹如實核銷便是。」姚惜水插話道,怕柴建識不破韓謙話裡的陷阱。
左司之前補貼進去的物資,都好核算。
柴建既然決定不再插手左司的事務,他們便不能隨意侵奪左司的錢糧,但最近這批由三皇子、沈漾親自作保,由左司出資購入以徵募山寨健勇的六千石鹽,怎麼核算,就成了關鍵。
韓謙剛才話裡的意思,柴建他們想要接管這批物資,就要以每石三千錢的鹽價結算給左司。
「都說女人頭髮長見識短,此戰若勝,柴兄、李參軍、周都將等人,論軍功最後要獲得多少賞賜。而我將山寨募兵拱手讓出去,手裡就四五百刑徒兵能用,你們摸著自己的胸口想一想,我這已經讓出多少軍功給你們?你們當真要跟我計較一千萬錢的鹽利不成?難不成我此前為謀此事,都熬白了好幾根頭髮,都不值這麼一點鹽利?」韓謙不客氣的訓斥姚惜水說道。
左司這幾個月來的虧空太大,臨江錢鋪收籌貸的三千餘萬錢都叫他用得一乾二淨,要沒有這一千萬錢的鹽利去填補虧空,韓謙也會感到壓力巨大……
第一百七十七章 江畔
小雪紛揚而下,雪花被洶湧的江水一卷即沒。
暮色將至時,有數十騎梁軍斥候馳及漢水北岸。
目前梁軍斥候頻頻出現在漢水北岸,樊城方向的守軍沒有動作,南岸的龍雀軍將卒,自然也是無視之。
一位三十多歲的青年身穿梁軍斥候所穿的普通鎧甲,唇上留有濃密的短髭,鷹鼻深目,看上去相貌普通,但從骨子裡透出來的英武非凡,是普通衣甲怎麼都遮掩不掉的。
只是左右皆是荒野,南岸的龍雀卒在暮色裡也只能看到北岸隱隱綽綽的數十人影,不可能將這青年的相貌纖毫無差的看在眼底。
數十騎在江灘前停下來,青年走到水邊,對南岸的楚軍營寨似乎也毫無在意,彎腰伸手入水,感受到這冰冷的水溫及水流動的速度,眼神凝重的注視著水流,似在思考用什麼辦法,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克服這冰冷的江水。
「對岸乃是龍雀軍第三都周數所部,周數乃楚信昌侯李普手下悍將,能力舉四百斤石,善使一對鐵鐧。聽說前兩天,李普的次女婿柴建離開臨江侯府身邊,與周數會合,此時應該也在對面的營寨之中——這個柴建則是一員謀將……」梁軍斥候頭目楊雄走過來跟青年說道。
「柴建、周數皆不足為慮,但我原以為龍雀軍唯有沈漾算是一號人物,沒想到李知誥、韓謙這二人,才真正不容小窺。」青年感慨說道。
「卑職無能!」楊雄惶然請罪道,最初便是他受挫於滄浪城前,沒能將丹江口這一處要點強攻下來。
「這是我判斷有誤,與你何干?」青年感慨地說道,「有些情報不仔細去做工作,不是軍前斥候能偵查出來的!特別是這個韓謙,我以往只關注過他的父親韓道勛,倒沒有怎麼在意他,沒想到在他身上吃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虧。」
「要不要喚醒兩名休眠的蟄虎,刺殺之?」後面一員虯須大漢湊過來問道。
「蟄虎不是這麼用的,也沒必要冒這個風險,」青年哂然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