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她手上,“什麼叫不會再有內功?你也太小覷宮內的醫官和方士了。”
晏落勉強喝了口茶,待略略平了平氣才極其平靜道:“我不知是那毒和舅父的內功起了衝突,還是服下的解毒丸……”抬眸對上扶蘇那雙深邃的黑瞳,“總之,我已武功盡失了。”
“晏落。”虛扶著她的手,不自覺地收緊、收緊、收緊,將她整個人緊緊圈入懷中仍不自知。
老天。只因為自己的一時糊塗,她竟然付出了這麼可怕的代價!對一個習武之人而言,沒了武功簡直形同廢人。
“我會治好你的。一定會的。無論什麼代價,定會讓你恢復功力。”
晏落順勢倚入他懷中,他肌膚的溫度自那玄色粗袍內透出,捂暖了她涼涼的肢體,多希望能一直這樣停留在他懷中,成為他的唯一。
“我根本不在乎。小時候,阿籍尚未出世,項氏幼輩,獨我一人。外公逼著我學武,說即使我姓晏,也因為身上流淌著一半項家的血而必須肩負保護楚國不受外侵的天職。可是誰都沒能阻止楚國的衰亡,我不能,項氏一族亦不能。然後舅父帶著我們一路流亡,亦是不許我在武功上有絲毫懈怠,將我扮成男裝,成日所想便是如何滅秦,如何接近始皇帝……”留在她腦海中與這身武藝相關的種種,竟然帶不來半點美好而值得留戀的回憶。原來自己一直都厭惡著這身所謂的好身手。
“晏落。”扶蘇俯頭去看懷中之人,為何她的回憶充滿了昏暗的無奈?而自己卻情不自禁地為著她那絲無奈與落寞泛起了心痛。
“其實也不全是悲傷的。”晏落說時,唇角不自知地揚起。腦海中浮現出那個一身明黃、不沾點滴俗塵的人,那是她黯然回憶中永遠擦不去的一個溫暖亮點。
扶蘇怔怔看著她那動人一笑,她唇角的笑是為誰而起?在她記憶深處是否銘記著某個讓她由衷深感溫暖的人?扶蘇真希望自己此時能有讀心妙術,好看透她心底那不願與人分享的人,究竟是何模樣。
正想開口相問,被篤篤的敲門聲打斷。
扶蘇眸色一冷,莫非是取泉水的宮女已經返回了?
從容踱步上前,開啟門,只見侯生面色蒼白地望著自己。
“侯生,可是那宮女……”聲音戛然而止,沉靜的黑瞳掃到侯生身後立著的那個人頓時現出鮮見的慌亂來,“父皇?”
昂首立在那裡的贏政,冷冷掃了眼扶蘇,薄唇緊抿,長目內積蓄著的分明是漸漸升騰而起的怒意。
一卷羊皮被放到扶蘇面前。
“朕以為咸陽人多,先王之宮廷小,聞周文王都豐,武王都鎬。朕欲在豐、鎬之間建一朝宮於渭南上林苑中。”贏政說時,作了個手勢,趙高連忙替扶蘇攤開面前的羊皮紙,紙面上赫然繪有一座巍峨宮殿。單單前殿,東西五百步、南北五十丈之勢已是極為駭人。
“果然華美壯觀。若得建成,堪稱關中三百宮、關外四百餘之冠。”扶蘇望了眼那羊皮上的斑斕圖樣,言語雖是順應了聖意,可眼底卻時隱時現著一抹憂慮。始皇帝三十三年建長城已是怨聲載道、三十四年焚書禁言失盡學子之心,如今這所宮闕還要累積多少的不滿與血淚。
“她兄長為朕丟了性命,建一座宮殿給她,亦不為過。”贏政說時,一雙厲眸銳利望向扶蘇。因此,也沒有錯過扶蘇臉色剎那間的蒼白。
“父皇建這宮,是為晏……柔?”扶蘇心知自己此時必定是失態了,可是他根本無法掩飾內心的震驚。
“盧生當初言她命格太硬,剋死父母兄長,恐久伴聖側不利朕安康。如今建了這阿房宮,朕只偶爾去見她,想來因無大礙才是。”向來嚴厲的臉上,竟因為提到那個人,而不自禁地微微鬆動。
“可是……”可是什麼呢?難道以她是自己府上的宮女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