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珍棠的臉頰貼在他有些粗糲的西服面料上,等了十幾秒,鍾逾白將綁帶處理好。
窗戶小縫裡透進的涼風掀起窗簾一角,外面星月夜,把她淺色的瞳照得亮晶晶。
看著挪動的樹木,紀珍棠嘟噥說:「也不問你去哪裡,就這樣隨隨便便被你拐到東拐到西。」
鍾逾白注意到她身上發冷,將窗戶推緊,他說:「回鍾家。」
紀珍棠愣了下:「我要是說不想去呢。」
他看著她,緩緩問:「為什麼?」
她直言不諱,噘一噘嘴巴:「你們家不喜歡我的人可多呢,我去不就是自討沒趣。」
又不是沒吃過苦頭。
鍾逾白雲淡風輕:「不喜歡你的人可以離開。」
她又愣住,驚訝他怎麼能把趕走兩個字表達得這麼清新脫俗。
她問:「那要是所有人都不喜歡我呢。」
他想一想,中肯又殘忍道:「這個家,少了誰都不會難以為繼。」
紀珍棠彎了眼,哈哈一笑:「你知道嗎?你這樣有一種為了我在和全世界作對的感覺。」
鍾逾白微笑,仍然中肯:「作對談不上。」
他說:「今天只有小孩在。」
紀珍棠想了想鍾家的小孩:「你的侄女?」
「是。」
因為池櫻今天出遠門,受邀去參加國外一個時尚秀,她女兒鍾丹婷一個人在家,雖然有司機車接車送,家裡也有傭人跟著打理,做媽的還是不放心,鍾家人丁稀疏,房子又大,小姑娘說害怕,為這點微不足道的小事,鍾逾白則說回去陪陪她。
「你還挺暖心的嘛。」紀珍棠說。
他說:「我一向疼愛小朋友。」
落在地面上,她的小熊揹包裡掉出來被翻舊的劇本,鍾逾白貼心幫忙拾起,撣一撣上面的灰,瞥見背面空白處的「裸男」,他翻頁的手腕骨滯了下。
紀珍棠趕緊用手擋住,笑眯眯看他,眼裡的笑有點緩解尷尬的意思。
鍾逾白將她手拂開,細細打量幾秒,問:「是我?」
「你覺得嘞?」
他評價道:「有些偏差。」
他沒說哪裡有偏差,紀珍棠摸著下巴揣摩一下,可能是比例。
她的手作祟,隔著衣服探過去,貼在他心口,繼續笑眯眯,這回是不懷好意的笑:「我想像力不好,盲人摸象。」
鍾逾白沒有擋開她,縱容了她為非作歹的手。
他說:「從沒有人畫過我。」
紀珍棠指著她的畫,說:「那可不行,這個太小學雞了,你一會兒讓我好好畫一張,怎麼樣?沒有偏差的那種。」
車子駛進鍾公館。
鍾逾白抬起手指,緊緊掐住她臉頰的肉,看穿她的歹念:「居心叵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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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天氣很動盪不定,晴了大半天,很快又是山雨欲來。
鍾家客廳,桌上擺了一束新鮮的滿天星。但是這花像是被隨意置下,顯得潦倒、可憐。
鍾逾白率先看到,他瞧一眼花,又看向旁邊迎過來的小桃:「阿珩回來了?」
小桃看到跟在鍾逾白身後的鮮艷美人,愣了愣,覺得眼熟,很快想起,眼裡的怔愣又轉變為詫異。對上鍾逾白深邃的視線,才恍然一醒,從紀珍棠身上挪開眼,急忙回答:「對,少爺心情不太好。」
鍾珩居然在!光是聽到這個名字,紀珍棠就覺得牙癢癢了。
鍾逾白說:「不用管,他就沒有心情好過。」
沒人知道他為什麼心情不好,鍾珩自己大概都不清楚為什麼今天看個表演還被攔在門外。
但是鍾逾白瞭然於胸。
他又問小桃:「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