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爺,小的昨天想了一夜,這事不合適,可這事都跟安在海三人說過了,若我替他們回了,只怕不好說,我是想,我那一份肯定是不能要了,五爺看……”俞遠山也不避諱,乾脆將自己所想直說了出來。
李小么暗暗鬆了口氣,放下杯子,看著俞遠山道:“這話實在,你寫信跟安在海三人,跟他們說,往後這淮南路的生意遍佈天下,只要為官,在哪一處都生著利害,讓他們自己掂量清楚。
你自己更要理個清楚明白,這事容不得一絲馬虎,寧王爺和王爺都是有雄心大志的,你如今領了這淮南路,別說在北平,就是在這天下,也是數得著的封疆大吏,有得必有失!你可掂量好了!”
李小么的聲音越說越嚴厲,俞遠山一下子跪倒在地,重重的磕了個頭,啞著聲音說道:“五爺,小的平生之志,就是做一個清史留名的能吏,一展胸中所學,如今五爺抬舉,驟得此大位,別說銀子,就是命,也捨得進去!”
“起來!怎麼說到這麼重了?既是這樣,我就放心了,那一份銀子也不能便宜了他們,跟元豐會館說,你那一份讓他們捐到慈幼局去,安在海他們若拿只隨他們,若不拿,也一起捐給慈幼局,這是積福的事。”
俞遠山忙磕頭應了一句,才站起來歸了座。
李小么端起杯子,讓著他喝了茶,笑道:“淮南路一任五年不夠,要兩任才能把根基打牢,你只怕要在這煙柳繁華之地多耽擱幾年了,對了,你成家了沒有?”
“回五爺,小的為這生平之志,早就絕了成家的念頭。”俞遠山微微探著身子答道。
李小么差點嗆著,忙放下杯子,又氣又笑,“你是要做能吏,怎麼這打算卻是往那清官酷吏的路子上走了?
這不成家怎麼能行?一來不孝,二來,你這心理……我是說沒個妻兒,等你年紀大了,這脾氣肯定古怪的不行,你還年青,趕緊挑個好姑娘娶回來,趕緊生幾個孩子,妾就算了,那是禍害,嗯,想娶個什麼樣的?”
“五爺……教訓的是,”俞遠山沒聽明白不成家怎麼就脾氣古怪了,不過五爺說是,那必定就是了。
俞遠山呆了片刻,拱了拱手,垂著頭,帶著絲決然答道:“要娶哪家姑娘,但憑五爺做主。”
李小么詫異不解的看著他,笑起來:“我可做不了這個主,我最厭惡為了前程家族什麼的去聯姻,再說,如今,你已經用不著這樣了,你要娶,就好好挑個真心喜歡的娶了,然後這一輩子不離不棄的好好待人家。”李小么笑道。
俞遠山看著李小么,只覺得一股子熱氣從心底直衝得眼睛發酸,喉嚨哽了半晌,才說出話來:“五爺,小的父母早亡,家貧如洗,自小吃百家飯長大的。
十二歲那年,村裡來了個算命先兒,看著他批籤,我就學會了幾個字,那算命先兒說我聰明天成,是大福大貴的面相,得送去讀書。
族裡……精窮,族長挨家挨戶湊了半吊錢,把我送到了幾十裡外姚家集楊先生家唸書,後來族裡又送了三十幾個大錢過來,就再沒錢送了。”
俞遠山垂著頭停了一會兒,才接著道:“先生愛重憐惜我,就留我在家,跟自己兒女一般看待,先生一子一女,子名拙言,女名莫言,待我極好。”
俞遠山的話凌亂起來。
李小么安靜聽著,並不打斷他。
俞遠山深吸了口氣,將那股不斷湧上來的痠痛往下壓了壓,接著道:“我中舉那年,莫言出嫁,可嫁過去沒幾個月,丈夫就死了,夫家說她是剋夫喪門星,要把她沉塘,先生和拙言帶著幾個本家拼死把她搶了回來。
先生本來身子就不好,來回奔波,加上驚氣,回來就病倒了,沒幾個月就撒手西歸,隔年,姚家集過疫病,拙言夫婦沒躲過去,留下兩個兒子也撒手去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