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京城,物華天寶,撩簾子下了馬車,抬頭看見客棧招牌,端端正正“客來”二字。
夥計迎過來,將我們引到二樓一個雅間。從前只知陳又茗考了個探花,現在才瞭解到,他竟真真是冠蓋滿京華。
這樣說來,嫁給他,倒真像是我走運了。
心裡帶笑和他步入雅間,剛進去就聽見一聲笑語:“陳兄!可算來了啊……”
一人手持摺扇,開合間笑意盈了滿臉,我猛地怔住,再定睛一看,那人唇紅齒白,卻穿著與人不相稱的長衫,一張臉怎叫一個粉妝玉琢。
春桃早啊地一聲,在我背後捂緊了嘴。我猶未定神,迎頭就撞到一個不男不女似的人物,這承受力有夠考驗的,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靠窗角,五六張桌子,錯落有致地坐滿了人,一看陳又茗進去,均起身相迎。
“文詩酒會,每年京城裡頭的公子跟小姐們,都要舉辦兩次。今兒是好日子,來了這麼多的人,這家店的老闆可要高興壞了!”爽朗的大笑聲中,我掃了一眼在座,還真是有不少正襟危坐的年輕姑娘。
看到這裡,我目光一斂,這些姑娘的打扮倒也清爽,只可惜掩不住眼底那一絲媚態。
陳又茗揮著袖子,指了指先前出現的那個不男不女的人,介紹道:“這個是去年詩會的女狀元,葵花樓嚶嚶姑娘。”
嚶嚶姑娘,原來是女扮男裝?怪不得一身脂粉氣。我的臉色沉了下去。心思略一回轉間,已然明白了這些人的身份。當下便想冷笑。
那搖著摺扇的嚶嚶姑娘,咬著嘴唇,吃吃笑:“這文詩酒會什麼人都來過,可還就沒來過相國大人的小姐,今日可算見識了!探花郎君,你可真有本事。看來今日我們的詩會,又該滿京城有名了。”
一瞬間,滿屋子齊刷刷目光,集中到我身上。那眼神的含義,不言而喻。那些人互相看著,臉上都露出笑意,其中一個年輕的錦衣公子,轉過身滿臉堆笑說道:“聽說探花郎不日就要抱得美人歸,恭喜恭喜!”
春桃起初還有些不解地瞪大眼,待明白過來,憤憤然地一甩袖:“這等烏煙瘴氣的地方,你也能帶我們小姐來?!”
她言語譏諷直指身旁的陳又茗。哪家正經人家的姑娘,會這樣子拋頭露面,也沒人要參加文詩酒會,他竟就這樣擅自做主。
一位坐在桌邊的女子,眼神在我身上逡巡半晌,忽然笑道:“小姐,既然來了,還遮著臉作甚,看我們姐妹,誰不是把臉給露出來的?”
旁邊另一人連忙打趣地笑:“瞧你說的,人家大小姐可跟我們不一樣,哪能輕易就給人看了?”
春桃臉綠了。請用 訪問本站拽著我的袖子,如果不是礙於陳又茗在當場,她定然立馬轉身離開。
果然都是群妖嬈大膽的女子,春桃這點子道行,確實不夠看了。我走到一張桌子旁坐了,既來之則安之,我道:“春桃,過來坐,既然都來了,怎麼也要給探花郎一點面子。”
春桃嘴角一抽,不情不願地走過來。
陳又茗臉色登時一紫,強笑了幾聲:“倒要感謝小姐給我面子。”
我不理他,臉轉朝窗外看。
陳又茗雖名為探花,實際在朝中官職並不高,今日來的想來也有不少都是富家子弟,整日無事便弄點這種事消遣。
那錦衣公子還不肯罷休,肆無忌憚的目光看了半天,又道:“聽說相府大小姐也是個美人兒,咱們嚶嚶姑娘可是葵花樓的花魁,不如小姐把面紗摘了,和嚶嚶比一比如何?”
一人立即附和:“相府二小姐鳳凰,享譽京城的美人,大小姐與之一奶同胞,面貌當有幾分相似。”
我輕輕說道:“前日偶感風寒,別傳染了各位才好。”
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