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並沒有人,這個時辰門公都準備要休息了。我知道自己不能就這麼闖進去,只能在門口死命地踱步,好像要把他們家門口磨出一個圈來。
還好沒多久董醫官就騎馬到了,他之前看到我的侍女那麼慌慌張張地去找他,就知道事情緊急,所以最快地趕來了,現在又看到我的神色,他的臉上也有些變色。
“靈兮,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他問我。
我自從在白帝城劉備那裡裝作他的學徒之後,也的確學到點東西,回來之後還時不時地向他討教,所以的確算大半個師徒,再加上他是我的長輩,所以他一直都直接叫我名字。
“趙統應該是受傷了,還不輕。”我開了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都變了,控制不住地發抖。
他點了點頭,“別急,先去看了再說。”
我們兩個前去碰門,過了一會兒才有人來開,稟明來意之後,趙雲和趙廣立刻親自過來接。當然開始他們只知道是董醫官來了,並不知道我裝作學徒跟在後面。趙雲還覺得奇怪,董醫官怎麼會聽聞訊息連夜趕過來,趙廣看到我拖在後面已經明白,臉上露出一絲感激的神色。
趙統躺在床上,臉上有不健康的潮紅,人已經陷入昏迷。趙廣說,他今天一到家,還沒來得及把事情都給父親敘述一遍,就暈了過去。
他其實受傷已經很久了,當初李恢在昆明被困,他獻計突圍而出,卻沒想到這突圍的時候中了流矢,是敵方的箭,上面啐了毒,是當地的幾種蟲蠍做藥塗在箭上。
因為此次出發之前,我爹就知道當地毒蛇毒蟲甚多,所以他翻閱方誌,準備了一些針對蛇蟲的常規解□□劑,但對於這樣的毒,這些藥劑根本沒法完全解掉,所以趙統的傷一直沒好。傷口不肯癒合,而且到了後來,他開始咳嗽噴嚏裡都帶血,人也變得越來越虛弱。
我爹開始注意到他的異狀,趙廣這才不顧他哥的反對把事情都說了出來。我爹其實也會一點醫術,不過他藥理更加精通一點,不然也不可能調製出“諸葛行軍散”。他看過趙統的狀況之後,知道軍營裡沒有需要的藥,讓他立刻回成都醫治。但是因為趙統的身體狀況不是最好,所以路上又耽誤了一些時間,一直到今天才到。
我看到董醫官給趙統把脈之後,眉頭鎖得越來越緊,心裡越來越緊張。他又翻開趙統蓋著的被褥,檢視傷口。
傷在肩胛上,還好沒有觸及到主要的臟器,但傷口紅腫帶黑,擠壓之下會有紅黑色的血液湧出。
“已經好幾個月了,傷口就是不肯好。”趙廣說,“放血過幾次,開始會稍微好一些,但後來就又回到原來的樣子。”
董醫官點點頭,面帶難色道:“可惜沒法知道是哪種毒……”
“有,有辦法!”趙廣好像這才想起來,說,“當初我哥中箭後讓我去找一根相同塗毒的箭,說可能會派上用處。”
說著他便去他帶回來的行李裡面去找,找了半天,終於找出一個長條的布包,開啟來是一支箭的前三分之一,箭上的毒當然已經幹了,有一些陰乾在外面包的布上,雖然已過了幾個月,但是上面的藍紫色依然鮮豔。
我不自覺地吸了一口冷氣,那明明是幽暗的顏色,卻看起來妖豔無比,讓我覺得有些刺目。
“有毒就好了,”董醫官湊近看了一下,又聞了聞,他小心地收起箭,放在醫箱裡面,又讓趙廣吩咐下人燒水。他拿出醫箱裡面的一些刀具和藥劑,對我說,“要先清理傷口,把毒血能放掉多少是多少,我先給他一些清血解毒的藥服下,然後我回去再仔細看這個毒。”
我點頭,表示明白。
我去多點了根蠟燭讓董醫官燒一下刀具,他讓我和趙廣按著趙統的肩,不要讓他亂動。我們倆一人一邊按住他,留出空間讓董醫官下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