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之間有氣流衝入鼻腔,依舊混著濃重的血腥味,幾乎要讓我作嘔。
“醒了,醒過來了!”我聽到有人叫喊的聲音,眼前卻模糊一片,全身都好像被撕裂一樣地疼,那疼痛太過突然太過強烈,瞬間把我的所有意識湮滅。
我再一次陷入到無邊無際的混沌中去。
那種混沌中,時間和空間都成為只是一個概念性的東西,我只覺得沒有任何意識,周身的所有,甚至連我自己,皆是虛無。
直到我聽到一個聲音,很輕很溫柔,卻穿透了層層迷霧,穿透了混沌的虛無。
“敏敏,敏敏,你一定要快點醒過來。”是趙統的聲音。
就是那個聲音,讓我有力量把自己一寸一寸地從虛無中剝離出來。我似乎感覺到自己又可以站起身來,在虛無中移動——我覺得我是在移動,雖然周身依舊是不變的煙瘴迷霧,但那聲音卻是近了。
我幾乎花盡了所有的力氣,才能睜開眼睛。
我好像在一個不大的行軍帳篷之內,光線昏暗,一邊生者一小堆火,散發出令人嚮往的熱量。農曆四月底的天氣,我蓋著厚厚的被褥,卻仍然感覺渾身發冷。
我想稍稍動一下,哪怕只是一根手指,可是隻是稍稍一動,所有的感覺就如潮水般湧入身體,我不禁悶吭了一聲。
“敏敏?”我聽到趙統的聲音,然後是腳步聲,接著他的臉出現在我的面前。
即使光線昏暗,我也能看到他似乎瘦了,臉上鬍子拉碴,眼眶下兩個明顯的黑眼圈,神色顯得十分憔悴。
“你……”我想開口,卻發不出聲音,一張嘴就覺得喉嚨口一陣灼燒一般的疼痛。
“你真的醒了。”趙統喜出望外,“不要說話,你還不能說。”
他用指腹撫著我的臉,突然熱淚盈眶地笑了。
“我真的以為這次再也見不到你了。你知不知道你吐了多少血,口鼻不斷嗆血出來,太可怕了。”他低著頭,似乎要隱藏眼裡積蓄起來的眼淚,“我征戰沙場血染徵袍都不怕,但你那個樣子,我從來沒那麼害怕過。連醫官都說,不一定救得回來。”
我閉了閉眼睛,那時候的一些記憶開始回流會腦海,我言辭急切地想要勸服我爹不要用馬謖去守街亭,誤喝下的一口茶水,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
我想要自嘲地笑,我終究什麼都阻止不了,還差點賠上了自己一條性命。
也許那就是上天對我的懲罰,對我企圖篡改歷史的嚴懲。
“答應我,以後再也、再也不要這麼做了。”趙統輕柔地理著我鬢角邊的碎髮,注視著我說。
一滴眼淚從我眼角滑落,看到他那樣子,我只覺得悲由心生,這都是給我害的,要不是我,他又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我非常緩慢地,卻也非常盡力地對他點了點頭。
“你等一下,我給你拿藥。”他離開了一會兒,回來的時候,拿了一碗黑乎乎的藥來,聞起來就知道味道不好,上面還放了根麥梗。
他把麥梗放我嘴裡,“就用這個喝吧,小心點。”
那藥應該是很苦的,可我嘴裡一點味道都辨別不出來,只是覺得那溫熱的湯藥下肚,身體裡面好像有了點溫暖的感覺。
喝完以後,他還是守在我身邊,我看著他,雖然不能說話,但還是眼帶詢問,希望他能明白我的意思。
他顯然很快就明白過來,輕嘆了一口氣,道,“你爹最後還是抵不住馬謖的再三請命,命他去守街亭,王平為副將。結果你也知道了,現在你爹已經引西城千餘戶,引軍往漢中撤退。我爹那邊,雖然街亭失守造成了一定影響,但是我爹還來得及整兵撤退,未有兵卒損失。只是……”
他搖了搖頭,“馬謖逃了,臨陣棄軍,丞相還在捉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