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以上,路上也會有義莊可以借宿。
山野間相鄰的村莊平時很少會有聯誼之類的活動,但並不代表完全沒有交流,所以我就是利用這一點,行進得還算比較順利。
雖然我也遇到過不得不露宿在野外,把自己綁在馬背上捱過一夜;遇到過在義莊裡面看著兩口大棺材熬過夜;遇到過走到一半被一場無名之雨淋了個透心涼;遇到過懸崖落石砸在離我僅幾尺遠的地方。
不過好在遇到的危險還仍然在可控範圍之內。
我還活著,我的馬還活著。這就足夠讓我驕傲的了。
再加上樂趣也不少。
我也遇到穿過一片林木之後,一片蘆葦赫然在眼前出現,隨風而動,飄然而舞;我遇到過在靠近懸崖邊的山路走過時,看壁立千仞之中升氣青色霧氣,自己的叫聲迴盪在懸崖之間,複復反反,久久方絕;遇到過情急之下歪打正著地砸死一條蛇,切了頭之後得意洋洋地在那裡烤全蛇。
我知道這段日子我一定黑了幾圈,等到旅行回去的時候,我該去張飛廟認乾爹了。
有時候我還是忍不住會想,上次馬謖說陛下“不日”下旨賜婚,那應該很快。也許現在趙家已經張燈結綵,準備迎親相關事宜了。
只是那應該與我無關了,我想我離成都應該挺遠了。
可是,最終還是不夠遠。
第十三天。我突然聽到一種不和諧的聲音,天天聽到卻仍然覺得不和諧的聲音。
馬蹄聲。不是一匹,少說也有五六匹。
一開始我還以為可能是商隊,可是聽那馬蹄聲不像是有輜重的樣子,倒像是在趕路。
我正身處一座山的半山腰,林木稀少,多為矮灌木,山石也都比較矮小,大的石頭在這種地方停不住。
我回頭向馬蹄聲傳來的地方看去,一開始什麼都看不見,只聽見聲音在山谷中迴響,但很快,視野中出現幾人幾騎,揚塵而來。
打頭的身影,再熟悉不過了。
怎麼可能,他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他怎麼找到我的?我走過的路線,讓我自己再走一遍都不一定能走得完全一樣,他是怎麼找到我的?
這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翻身下馬,想躲到灌木叢裡面去,可是已經來不及了,他已經看到我了。
他韁繩稍收,馬還沒停穩,就跳了下來,大步流星地朝我跑了過來。
我直覺性地也往前跑,但我跑得遠沒有他快,沒多遠就被他追上,從背後一把圈進懷裡。
他一開始什麼都沒說,只是把頭埋在我肩頸的地方,喘著氣,手臂裡的力道越來越大,好像要把我緊緊框住,不讓我再有能力離開。
“為什麼要跑,為什麼要跑,你要跑到哪裡去。”他聲音低沉地在我耳邊呢喃,“你知不知道,這十幾天,我快急瘋了。”
我心中一顫。這十幾天的時間,我覺得自己的心已經冰冷了,麻木了,沒有知覺了。可是在這個時候,我卻感到自己的心好像被人生生剖開一樣,鮮血淋漓,痛得我不能自已,但是我仍然倔強地絲毫不在臉上表露。
“趙大人,”我冷冷地說,“請你放開手。”
他渾身一震,頓了一下,但還是慢慢鬆開了。
我掙脫開他的手臂,想去牽自己的馬,剛走了沒幾步又被他抓住,他把我人扳轉過來面對著他,“敏敏,到底怎麼了?你說啊,到底怎麼了?為什麼一聲不響地就走?”
我看到他背後跟著的五個人此時也已停下了馬,先後翻身落地。他們都化作布衣打扮,但看得出來動作是經過嚴格軍事訓練的。他們看到趙統這樣,面面相覷,臉上有些尷尬。
這些人十之□□把我當作趙統的男寵了吧。可能正為他們的趙小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