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聲響,她猛地哆嗦下,眼裡全是恐懼,想起大人們說這座山的一些傳說,她有些想哭,但是想到家裡瘋癲的媽媽,還有已經被送去勞教的大哥,她嚥了咽口水,重新看著山裡的目光漸漸堅定起來,她噗通一聲跪下,磕下一個響頭,嘴裡虔誠的祈禱:“求三娘娘保佑我母親快點好……”
她們這條街上有一個阿嬸家的小孫子生下來就是個傻子,可是後來他慢慢好了,她看著瘋瘋癲癲的媽媽,送到精神病院之後沒有一點好轉的被送回家,她偷偷跑去問了那個阿嬸,阿嬸小心翼翼的告訴她,只要她能一路扣頭到山上那座三娘娘廟,裡面的主持會給她媽媽做法,然後給她一個方子,照著那個吃,就一定能好。
幽深黑暗的大山,勁風襲擊這著禿禿的樹林,單薄的女孩一步一叩,每次磕頭都好像將全部的希望寄託在那一叩首上,慢慢的,山路在她腳下被扔下了好長一段,而她的額頭已經紅腫,額髮已經被汗打溼,一縷一縷的垂在額前,站起來的動作也有些吃力,但是她還是堅持著,想到已經分散的家,想到好在監獄裡的爸爸,勞改場的大哥,瘋癲的媽媽,剛出生就被扔下樓的妹妹,她的眼裡升起一股火苗,她是偷偷跑出來的,走了二十多里地才來到這個山腳下,她不能半途而廢,她要讓自己媽媽健健康康的等爸爸和大哥回來,她好像全身充滿了一種信仰,一步一叩緩慢向上……陳沫看著搖搖欲倒的女孩子,心裡有些發慌,林曉佳依然沒有喊停的意思,他坐在攝像機前慢慢跟隨著前面的那個女孩兒,同期聲裡已經很清楚的聽到她的喘氣聲,她站起來的動作也有些笨拙,額頭從紅腫已經有些發烏,眼神也開始慢慢渙散,嘴裡的祈禱已經變成了幾乎聽不見的呢喃,所有的情緒都從臉上消失,每一步,每一個磕頭都好像是提線木偶一樣的機械,終於她一個踉蹌的趴在地上,陳沫心裡一驚,快步向前跑去,被場務死死拉住,在導演沒有喊停的時候,誰也不能耽誤拍攝!
林曉佳眉心緊皺,盯著趴在地上的戚飛雪,就在眾人都以為要終止拍攝的時候,戚飛雪緩緩的用手撐地慢慢的支起上半身,看著前面黑漆漆的山路,臉上露出一絲絕望,她的胳膊一軟又重新趴下,但是很快,她垂著頭從地上起來,好像用盡全身力氣站起來,林曉佳看到她嘴唇微動,示意話筒靠近,聽到她喃喃的說:“求媽媽快點好起來……”
林曉佳的眼睛猛地睜大,瞪著前面的姑娘,她已經完全入戲了,她是秀芬!下一刻,所有的工作人員都看到了她重新端端正正的跪下,磕了三個響頭,好像再為剛剛的摔倒致歉,再抬頭,她的眼睛好像大雨沖刷過一樣的透明澄澈,態度虔誠聖潔的好像仙女,人們好像突然在她的身上發現了一圈光暈……“咔!”林曉佳話音剛落,陳沫就向前衝去,劇組醫生也跟著跑過去,林曉佳的鏡頭沒有離開戚飛雪,突然,在眾人就要扶住她的時候,攝像機忠實的記錄下她眼角的一滴淚和唇角滿足的笑……陳沫心疼的看著躺在車座上的戚飛雪,有些手足無措,這種傷應該冰敷最有效,可是現在是大冬天,而且飛雪接下來還有戲份,她只能用熱毛巾揉著戚飛雪紅腫的膝蓋,一邊生氣的說:“林導就像資本家,太萬惡了,你這樣讓大洛知道了,又該心疼了!你也真是,他不讓帶棉墊,你不會偷偷帶啊!這額頭留疤怎麼吧,都出血了……”
醫生聽說她接下來還有戲,也不太敢處理額頭上的傷,只能用淡鹽水幫她清洗清洗,消消毒,“嘶……”戚飛雪閉著眼睛發出抽氣聲,剛剛那場戲,她已經身心俱疲,怎麼回到車上的她都不知道,聽到陳沫的碎碎念,她下意識的呢喃了一句:“不能讓他知道。”
林曉佳盯著螢幕,久久沒有說話,這場戲完全超出他想象的發揮,看到她被醫護人員背下山的時候,他突然對這個瘦弱的女孩兒產生了一種佩服,他知道她一向敬業,可是今天看到她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