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回頭向他喊道:“來啊,讓我們揚起塵土,衝到河裡去玩個痛快!”
在莉莉安幾個月後出發去莎拉勞倫斯學院或類似的地方之前,他們兩人經常偷偷地潛入峽谷。當天下雨,雨水滑入岩石的時候,泰納河積滿了水,他們在河裡赤著身互相潑水,然後在粗糙的溪沙上做愛。透過莉莉安裸身時與幹正事時處之泰然的樣子,溫切爾清楚地感覺到,自己並不是第一個在她的旅程中出現、和她一同在河裡漂流的牛仔。在她去上大學之後,他再也沒有看見過她。
大約上午十點,溫切爾啟動了凱迪拉克,出發去一家在科羅拉多市裡的咖啡館。他點了培根和半熟的雞蛋,環顧著四周,心裡思忖著是否有個什麼溫切爾餐車之類的東西存在,要是有的話應該只有一個座位。這就是他的生活方式。直到那個一九六七年的紀念日那天,露辛達取走了他的點選單,過了一會兒又從得克薩斯的科羅拉多城裡的一所廚房裡走了出來,她穿著一套粉紅色的制服,手裡託著他要的培根和雞蛋。
《漫漫長夜》第十一章(1)
在兩對牧場房舍的桌球室裡,球都整整齊齊地擺放著,索妮婭把它們緊挨著放在架子上,這是她清潔工作的一部分,主球擱在球桌的另一頭。溫切爾把夾克掛在一張椅子上,拿掉球架,連打了七球,然後讓自己放鬆注意力,讓全身鬆弛下來。當他在桌邊彎下身子時,點三八手槍從他的腋窩處懸垂下來,這讓他不太舒服。他取下了肩上的槍套,把手槍塞進了靴帶裡。
廚房的電話響了起來,鈴聲短促,又響了一下,然後就沉寂下來。有時候當風暴來臨時它就會這樣,即使那風暴是在一百七十公里開外。電話線可是拉得很長,覆蓋了整個得克薩斯。溫切爾走向一個書架,從一個匣子裡取出了一把小提琴,它曾經屬於一個名叫阿克·威廉姆斯的牛仔。溫切爾從來都不算什麼音樂家,但這把小提琴多年來陪伴著他在大路上度過了那些漫長的歲月。他知道的六首歌裡有一首是《西伐利亞華爾茲》,他在邊境的那段時間裡,莉莉安很喜歡這首歌。他調了弦,關上了桌球室的燈,在黑暗裡站著,拉起這首華爾茲。
露辛達也喜歡這首歌。但她最喜歡的是《銀鈴》。所以他開始拉《銀鈴》,並開始思念露辛達。他喜歡思念露辛達。在一種似乎被砂礫和煙塵、上千個旅館房間裡的旅客帶進來的泥土,以及上百萬雙打撲克的手所瀰漫的生活裡,在他的記憶裡,露辛達總是散發著一種甜美的氣息,像剛梳洗過那樣清新脫俗。當溫切爾第五次奏響《銀鈴》時,高原沙漠上已經敲過了凌晨兩點,他努力地像鮑伯·威爾士樂隊那樣,儘量不露痕跡地把主音從一個鍵調到另一個鍵,偶爾漏掉一段旋律,心裡一直都在想著,自己和露辛達應該永遠都不放棄那些他們曾經一起擁有的東西才對。
當林肯大陸沿著前街(這是九十號公路的當地叫法)開過去的時候,得克薩斯州的克里爾塞格諾鎮正睡意沉沉,林肯車在一個閃爍著的紅燈前停了下來,這是通往城鎮的道路上唯一一個需要停下的地方。
“嗨,看哪,火車站裡有輛美鐵全美鐵路客運公司的簡稱。火車。”馬蒂指著自己的右側說道:“我打賭我們本來可以坐這輛火車離開這兒的。我們本來可以有個包廂,並且在休息室裡打牌或乾點兒別的什麼。不會有爆胎,什麼煩惱都不會有。我們怎麼就沒坐火車呢?”
司機注視著從他前頭穿過交叉口的一輛黑白色警車:“克里爾塞格諾警署,保護公民,為公民服務。”他給了那警車充分的時間開得更遠些,開向它要去的地方,然後才從閃爍的紅燈前把車開走,繼續向東方行駛。
“美鐵正噴著汽出站呢,和我們正同路。我們怎麼就沒坐火車呢?”
“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