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的風還是帶著些微冷,師瑜謹曲起雙腿,將小腦袋瓜子埋進自己的胳膊裡,拉了拉本來就單薄的上衣。
蘇瑞嘆了口氣,從陰影處走出來,停在埋頭看書的人面前。
她伸過頭,很好奇這個大字不識幾個的人是怎麼樣讀書的。
不料,她看到的是攤開的整頁紙上除了少數幾個字沒被圈上圓圈外,其他的大部分都圈著特圓的圓圈。
這是在玩圈圓圈嗎?
她的嘴角一抽,手卻禁不住狠狠敲了下石臺。這些都是孤本啊,難能可貴的孤本,怎麼就被圈圓圈了,這不是暴殄天物嗎?
“妻主?”
正揉著眼睛的人被這一敲,嚇得臉色發白,抬起頭,兩雙溼漉漉的大眼睛眨著眨著,密長彎翹起的睫毛不斷抖著。
看見是她,似乎有些驚訝,手中的書掉在地上,爾後卻開心地笑道:“妻主,你終於來找我了啊。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看我的!”
這話和前世一模一樣,連語氣都沒變。這算是歷史重演嗎?
她皺著眉,想到前世自己對他的所作所為,剛才那股氣就頓時消散了。她忍著心底的鬱悶,冷冰冰問道:“為什麼在這些書上畫圓圈?難道你不知道這些書很珍貴的嗎?”
簡直比黃金還值錢。上輩子這些書就是連黃金也買不到,通通被皇上放在皇宮裡面了。
師瑜謹被她的話問著,沉默地低下頭。
蘇瑞看到他的手直揪著自己的衣角,臉色直泛紅。過了片刻,才悶悶地說道:“我不認識……那些字……好多都不認識……想圈圈起來,再找個機會……問……問趙夫子。”
“那你看得懂裡面在講什麼嗎?”
她面無表情,繼續問道。
只是師瑜謹的頭又低了下去。他搖搖頭,手更是揪緊了衣角。
“看了,都不懂。”
她撇他一眼。“你在這裡看了多久了,每個晚上都來嗎?”
“在嫁入府中的第二年才開始看的,現在大概快一年了吧。”師瑜謹的衣角都被揪得皺巴巴的,他還是用力揪著。兩邊的耳朵越來越紅。
蘇瑞仔細瞧了書中被圈住的字,眉角又抽了下。“這個讀什麼?”她指著沒被圈住的字問道。有些不信。
“那個很容易啊,讀ri。”他剛綻開笑顏,就被蘇瑞手中的書砸到頭。他捂著發痛的頭,有些緊張地看著蘇瑞。蘇瑞抿著嘴,眼睛卻狠狠颳了他一眼。
“你連這個簡單的字都讀錯,還想弄懂裡面得意思簡直是痴人說夢!”
在這裡坐了大半夜,她以為他定是真的認識這些字,看得懂裡面的意思才這麼坐得住,她也不想打擾他看書。
誰想,用了一年的時間,每晚在這裡坐了大半夜,喝了一夜的西北風后的人,竟然是大字不識幾個的人。虧他還耐得住。
師瑜謹見到她想走了,慌亂萬分,差點打翻燭臺。在慌亂中急忙扯住了她的衣角。
“妻主,你別走。我……我還練了些字呢。你看,這是我最近練的!夫子說有進步了啊!”他眼巴巴的地睜著雙被揉得通紅的眼睛,手拿起放置在石臺一邊的宣紙。“妻主,你看啊!”
蘇瑞半垂著眸子,看著他手中舉著的大字。無非就是蘇和瑞兩個字。但是這個兩個字寫得很開,一筆一劃就像拼起來的一樣,完全做不到一揮到底的圓潤,簡直就是小孩子剛開始學字一樣。
她本是看慣了白水心稜角分明,剛勁有力的字型的人,要不是昨日先看了師瑜謹練的拙字有個心理準備,恐怕今晚她不會這麼淡然。
“完全和小孩練的沒兩樣。”她實話實說。
師瑜謹卻還沒放棄,執著地拉著她的衣角。
“妻主,我會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