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寶呢?」應笑問。應笑知道,張小溪的小女兒已經出生快一個月了。按道理說,對方還在月子當中,可張小溪精力充沛,非跟應笑一起吃飯。
張小溪說:「孩子在家。老公在帶。」
「哦哦哦哦!」
「我老公的媽媽前年也確診了阿茲海默,我公公在老家照顧。所以,我們兩個目前只能自己照顧小姑娘了。」張小溪又道,「不過我們請了一個月嫂。」
「嗯,別太累了。」笑說,「你老公是真的靠譜。」
張小溪也隨著笑了:「還不錯啦。雖然吧,還不是非常能明白孩子想要什麼東西,很偶爾地有點暴躁,會希望孩子跟著他的節奏,而不是迎合孩子的節奏,不過願意改、願意學,能意識到這極偶爾的控制慾不太好,愛我們,想滿足我,也想滿足孩子,總體是個溫柔的人。」
「嘿嘿。」應笑又重複說,「你老公是真的靠譜。」
兩人一邊吃烤鴨一邊閒聊。
她們提到應笑神外那個同學加朋友。事實上,她並不是應笑的本科同學,而是應笑和張小溪的高中同學。
應笑有點憂心忡忡地道:「前一陣子她諮詢過備孕三胎的事兒,可突然間又沒動靜了。也不知道她怎麼了。」
「……」張小溪說,「我知道。我們最近聯絡很多。她經常跟我微信。」
「……嗯?」應笑有些困惑,「她怎麼了?」
張小溪猶豫了下,掏出手機,說:「我先問問她你能不能也知道吧。」
「好的,」應笑靜靜地等,「我會保守秘密的。」
兩三分鐘後,張小溪得到了那個同學的許可,將手機放在一起,緩緩地說:「她媽媽……上個月腦出血了,挺嚴重的。住了兩周的icu。」
「啊……」
張小溪苦笑:「這件事讓她整個的人生觀都發生改變了,跟當年的我一模一樣。可能因為我也有過類似經歷,我是說母親病重的經歷,她才來跟我聊天的,我們之前並不太熟。」
應笑問:「改變?」
「對,」張小溪點點頭,「此前,她覺得自己特別特別幸福快樂。老公很好,兩個兒子也很好,所以,她興沖沖地籌備著再生一個小寶貝。」
「然後呢?」
「然後,她發現,」張小溪的眼神有些哀傷,「不出事兒時一切都好,可一出事兒……人性真的不經考驗。她現在對家裡麵人挺失望的。我也有過這個時期。」
應笑問:「為什麼呢?」
張小溪垂著眸子,一邊卷烤鴨,一邊說:「她爸爸不想花錢,說她媽媽全是因為帶外孫子才生腦出血的,叫他們兩個出錢治療。你知道的,icu很貴。其實啊……她爸根本不幹活兒,就躺著,她媽帶完兩個孩子,還要再做三頓飯。她爸爸給自己買了好的醫保,給他媽媽買了差的醫保,她就希望她爸爸回海南老家問一問看,她爸爸也覺得麻煩。她要自己去,結果呢,她爸爸說,『那不就得我去照顧了?』哎。她媽媽出icu後她也請了兩個護工,她一開始覺得幾個現成護工不是太好,想再看看,她爸爸也特別著急,害怕一旦晚了兩天他就必須照顧她媽了……」
應笑聽得目瞪口呆。
「而且,她發現啊,她爸爸的想法是,如果媽媽無法自理,而是需要陪伴、照顧……」張小溪的唇邊出現一絲特別嘲諷的笑,「那不如就麻溜兒走了。我說,我媽媽生病期間,我們帶著她到地京一家醫院看病治療,當時,我也驚訝地發現,如果媽媽不能痊癒,而是需要一直一直跨省治療花錢累人的話,我爸希望我媽死了。累人確實累人,因為需要租房、做飯、陪夜等等嘛。我當時是三觀震碎的,甚至覺得我不認識他,不過,怎麼說,希望是希望,該出錢的都出錢了,該陪護的